阿柒停顿片刻,低声道,“我说公子同沈小公子看戏去了,等戏完了……就赴约。”
叶绍卿执着剑冷笑一声,“我怎的不知,我听完戏还要赴约的?”
阿柒听出他声音里极大的愠意,叶绍卿虽性格恣意,但待她是极温和的,不曾动过怒,阿柒不敢造次,忙整个身子伏倒认罪,“奴婢知错……奴婢只想,宋……宋将军当初害你至……让他白侯一番便……”她说着不禁抽噎起来。
阿柒此番作弄宋景仪,本是想替自己出口气。不料想宋景仪并非看上去这般温良,竟怒寻到了怡香园。叶绍卿想起宋景仪触手冰凉的袍子,还有他发间那片玉须朱砂。当时已日落西山,这人是在梅岗等了多久?
如若不是这番阴差阳错,自己如何能……
叶绍卿手上松了力气,缓缓收回剑来。
“以后我的事,你莫要自作主张。”他低眸,无嗔无躁地说了这么一句。
阿柒心中却一阵冰凉无力。
“是,奴婢谨记。”
阿柒半晌没听到叶绍卿回应,踌躇着起身默默退下,悄声抬头,却见叶绍卿退坐回椅上,低头盯着手中剑,目光虚浮。
第二日早朝,不见宋景仪。
御书房沉香袅袅。
皇帝将那茶杯往桌上重重一贯。
叶绍卿袖中手握成拳,双腿一曲,从容跪倒。
皇帝低眸看他,沉声道,“是为何罪?”
叶绍卿不徐不疾道,“陛下既已心知肚明,有何须多来问臣?”
听得他如此反诘,皇帝一拍桌子,龙颜大怒,“叶临,你好大的胆子!”
叶绍卿眉心微微一动,不语。
皇帝蹭地站起,几步走到他跟前,拂袖忿然,“朕叫你与他交好,不是叫你同他交……”皇帝到底是吐不出那不雅词汇,也是惊觉失态,将手背过身去,“成何体统!”
那袖风扫得叶绍卿面上一凛,他静默片刻,竟是忽地轻哂出声。叶绍卿将那袍子下摆往旁一掀,施施然立起。他如此一立,便是与皇帝贴面。
皇帝一时错愕,蹙眉怒目。
“陛下,臣贪享情欢,这是臣的私事,陛下何以盛怒?”叶绍卿一双浅棕桃眸,泛着三分凉薄七分落寞,他说得极轻,“臣也曾以心寄月,如今总算臣断了念想,也不好吗?”
帝王多疑。叶绍卿自觉他与皇帝此间,心不得,信总该是有的。然而皇帝还是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他与宋景仪怡香园云雨高唐,隔日就传进皇帝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