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是“误入”此寨,且终将丧命于此。
“说吧,你想怎么死?”洪宁擦着刀,好整以暇等待对方的求饶。
刀面上倒映出李贤昀镇定自若的神情。
李贤昀盯他片刻,幽幽叹出一口气,道:“老死,病死,战死……反正死你刀下挺憋屈的。”
“何出此言?”
“我遵守约定发兵壅州城,你现在反而要来杀我,我不冤谁冤?”
洪宁额头青筋暴起,三两步上前,一把揪起李贤昀的衣领,愤恨道:“我让你发兵壅州,没让你屠城!”
李贤昀的脸色沉了下来:“屠城一事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难不成还是——”
“小妹你不能进去。”
“有什么我不能看的?让我进去!”
门外争执几回合,卫芸终究还是闯进了屋子。
卫芸看着僵持的二人,深吸一口气,道:“洪宁,我知道你恨那些使伯父伯母含冤而死的朝廷,但是你恨一个毫不知情的外人有什么用?只是因为他生于邶封,生在富贵人家吗?”
“阿芸,我一直认为你是最理解我的。”洪宁满眼失望。
其实洪宁的目的显而易见,作为参与者之一的卫芸一直都知晓,只是她不愿因私情误大义,刻意避而不谈罢了。
没想到,洪宁的仇恨已经根深蒂固,极端的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用猴子的话来说,洪宁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不择手段的地步了。
“伯父伯母死于冤案,我的娘亲也死于朝廷的铡刀之下,兄长,血海深仇,小妹从不敢忘。”说这话时,卫芸有意无意往李贤昀的方向瞥了一眼,眸光暗了暗,“可是世上的富人比比皆是,您难道能全部斩之而后快吗?那您和那些屠城的侩子手有什么区别?”
不知是不是卫芸的错觉,话说到一半时,李贤昀似哆嗦了一下。
洪宁重新拾起刀,冷冰冰地说道:“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仇恨,已是他生存下去的全部。
卫芸摸向腰间,时刻准备上前夺刀,生死只在洪宁的一瞬间。
这时,李贤昀忽地插话:“冤案?是长眠草一案吗?”
在场的人同时一愣。
“你怎么知道?”洪宁道。
“长眠草一案,当年我父亲是主事官员之一。”李贤昀平静地说。
“当年长眠草一案闹得沸沸扬扬,事后前朝皇帝不惜动用暗卫戕害官员灭口,”洪宁道,“你父亲又是如何苟活下来的?”
李贤昀闻言,嗤笑一声,缓缓吐出一句话:“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卫芸一时不知该上前堵住李贤昀的嘴,还是该夺下洪宁手中的刀。
“阿芸。”
突然被洪宁点名,卫芸一哆嗦,下意识应了一声。
“出去。”
又来,把我说的话全当耳旁风是吧?
卫芸的逆反都被李贤昀看在眼里,李贤昀笑着摆摆手,朝她做了个口型,卫芸意会,乖乖跟着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