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礼堂里,一排排整齐的座椅呈扇形分布,红色的绒布座椅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名人字画,复古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明亮而温暖的光芒。纸页拍击桌面的脆响在礼堂回荡,那声音清脆而尖锐,仿佛在寂静的空气中炸开。
汪芷的指尖抵在冰凉的讲台边缘,那凉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她的目光掠过郑律师发青的面皮,只见他双眼圆睁,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乱,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最终定格在那份突然出现的鉴定报告上。泛着冷光的牛皮纸袋封口处,红色火漆印烙着京城最权威鉴定机构的徽章,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郑律师。”她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嘲讽。指尖轻轻叩击话筒,发出“嗒嗒”的声响,“三日前你提交的那份报告,编号是HD-077对吗?”
“是……是又如何?”郑律师的领结歪斜着卡在喉结下方,他的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汗珠顺着鬓角滑进西装领口,浸湿了一小片衣领。
少女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串数字,粉笔尖刮擦出细碎雪沫,那声音“沙沙”作响。“巧了,昨天我向鉴定中心咨询时,他们说编号077的样本是九月二十三日凌晨三点送检的。”她突然旋身,裙摆扬起凌厉的弧度,那裙摆舞动的声音仿佛是胜利的号角,“可监控显示,您那天下午两点还在虹桥机场接机——”
“这不可能!”郑律师猛地起身撞翻了椅子,椅子倒地的声音在礼堂里格外响亮。公文包里的照片哗啦啦散落一地,仿佛是他谎言破碎的声音。
几张偷拍的画面里,汪芷深夜出入医院的影像被刻意调成阴郁的暗青色。旁听席响起此起彼伏的快门声,那声音急促而嘈杂,仿佛是人们对真相的急切探寻。
汪芷弯腰捡起一张照片,指尖拂过照片边缘的折痕,那折痕粗糙而坚硬。“这张是上周二凌晨拍的?真遗憾,那晚我在图书馆通宵复习,管理员大叔还给我送了杯热可可呢。”
她话音未落,礼堂侧门突然涌入十几个举着手机的学生,他们的脚步声杂乱而急促。孙同学涨红着脸挤到前排,额头上的汗水在灯光下闪烁,“我们联名申请调取了图书馆监控!汪芷那晚确实在A区自习室,这是原始视频!”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项霆倚在最后一排的立柱旁,望着台上那个在镁光灯下依然挺直脊背的少女。她今天特意将长发编成鱼骨辫,发梢缠绕着淡青色丝带——和当年被污蔑偷班费时绑的一模一样。那丝带在灯光下轻轻飘动,仿佛是她不屈的灵魂。
“肃静!”审判长重重敲响法槌,那法槌落下的声音震耳欲聋,“原告方,请解释样本送检时间与证人行程的矛盾。”
郑律师的喉结剧烈滚动着,手指死死抠住讲台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当他瞥见鉴定报告封底那枚暗金色指纹钢印时,突然触电般松开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那是项氏集团法务部专用防伪标识,整个沪上只有三个人有权调用。
“反对!这些证据……”他徒劳地挥舞手臂,袖扣刮断了话筒线,刺耳的电流杂音里,汪芷清泠的嗓音穿透全场:“您是不是还想说,这份由项氏集团公证处全程监督的新鉴定也是伪造的?”
旁听席突然站起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项三叔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檀木珠子啪嗒砸在脚边——那是他安插在鉴定中心的亲信。
“经复核,原始样本在运输途中遭到人为污染。”公证员推了推眼镜,那眼镜在灯光下反射出一道寒光,“我们在试管内壁检测到浓度异常的皮脂分泌物,与委托方提供的运输人员DNA完全匹配。”
汪芷望着郑律师踉跄后退的身影,突然想起重生前那个雨夜。也是这样冰冷的镁光灯,也是这样铺天盖地的谩骂,只是当时蜷缩在被告席的自己,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那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让她的内心一阵刺痛。
“等一下!”项三叔突然拍案而起,翡翠扳指在桌面磕出裂痕,那裂痕仿佛是他愤怒的印记。“就算鉴定有误,这丫头唆使项霆对抗家族总是事实!”
始终沉默的项霆突然直起身,黑色衬衫下肌肉线条骤然绷紧。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露出腕间狰狞的旧疤——那是十二岁时替母亲挡下花瓶留下的。那伤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仿佛是他曾经经历的苦难的见证。
“三叔。”他低笑一声,指尖轻点太阳穴,那动作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却又充满了威慑力,“需要我帮您回忆下,去年六月您挪用海外基金时,是谁帮您补的窟窿?”
项三叔的咆哮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像被抽了脊梁骨般跌坐回去。他的脸色变得铁青,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旁听席传来压抑的抽气声,几位年长的项家人交换着惊疑的眼神。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总挂着玩世不恭笑意的少年,早已织就了密不透风的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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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芷望着项霆逆光而来的身影,他影子笼罩下来的瞬间,她闻到了熟悉的雪松香混着极淡的血腥气。那味道让她的心一阵悸动,那是他每次处理完“麻烦”后特有的味道。
“怕吗?”项霆的拇指擦过她眼下淡青,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他指尖还残留着未散尽的硝烟味,方才在休息室掐灭的烟蒂上,烙着某个境外雇佣兵组织的徽记。
汪芷偏头避开他的触碰,发丝扫过少年凸起的腕骨,那触感粗糙而温暖。身后大屏幕正循环播放孙同学带来的视频,凌晨三点的自习室里,她蜷在窗边奋笔疾书的身影被月光镀上银边。而画面角落的借阅记录显示,那晚她借的是《国际商法案例精析》。
“项同学。”她退后半步,扬起官方微笑,那微笑虽然灿烂,却带着一丝疏离。“关于校园论坛那些亲密照……”
项霆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那串从不离身的檀木珠。他垂眸凝视少女锁骨下方淡粉的疤痕,那是半年前替他挡下硫酸留下的。当时她也是用这种礼貌到疏离的语气说:“项同学,能请你放开吗?医疗费我会分期还你。”
暮色从彩绘玻璃窗外漫进来,在两人之间流淌成金色的河。那金色的光芒洒在他们身上,仿佛是一种温柔的祝福。项霆望着汪芷眼底跳动的光影,忽然想起今晨截获的那封邮件。发件人ID显示是海外空壳公司,附件里赫然是汪芷婴儿时期的襁褓——绣着某个古老家徽的丝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