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宵摊上,啤酒瓶堆了一桌,烧烤残余横七竖八。
两片屏幕,两千公里,两颗心,心事比星多,情愁比夜浓。
掠过油腻的桌子,橘黄的灯光,眼睛定在三米开外的河面上。货船游过,汽笛声厚重而深远,刺破青空。
她听见了。
汽笛的余音里,陈晚在电话里说,你撒谎。
霍星静默,他无法解释。
这时的沉默,对任何人都是一种凌迟。
陈晚挂了电话,忙音“嘟,嘟,嘟。”
女人才是天生的刑侦高手。
凌迟结束,阵痛开始。
霍星放下手机,一语不发。
卓炜埋头吃菜,油光糊了一嘴,“你女人?”
霍星嗯的声,端起啤酒一口喝光。
卓炜嗤的一笑,边倒酒边说:“我早说过,等着看你怎么死。”
霍星看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也用不着知道。”卓炜抡了抡胳膊,稳操胜券的语气:“就你现在的样子,跟抽了筋扒掉皮似的。”
或许是说到了点上,霍星心里一阵无名火往上冒,刚满上的酒又是一口闷,杯子搁桌上,没放稳,滚了几圈碎在了地上。
卓炜啧了句,“你玩什么不好,玩异地恋?这不是找死是什么,要找你也找个接地气一点的,云南到上海,来去一趟多不容易啊,不是我说,就咱这点收入,全当贡献民航事业了。”
霍星冷静的可怕。
卓炜夹了口海带,吧唧吧唧嚼着,筷子在半空停顿。
“下周去那个颁奖典礼,来回车费公家报销,你想清楚点,去了,该说清楚的,该决定的,都一次性了结。说起来我还没去过上海,这回也是沾了你的光。”
霍星点了根烟,火机打了几下都没点燃,索性往桌上一丢。
卓炜又拾起,伸手给他点上,“都说劝和不劝分,但你不仅是我领导,更是我兄弟,话糙理不糙,哎!你走什么啊,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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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陈晚望着天花板,灯上的琉璃不用光,都能在黑夜里暗彩涌动。
她想起小时候,陈劲国和章丽萍频繁的争吵,摔桌子,踢凳子,有时候还会动手。几乎每一次都撕破脸,可脸再破,两人也极少提离婚,毕竟家产丰厚,离婚对任何一方都没好处。唯一的一次,争吵特别凶。
陈亭亭在一旁狂哭,陈朝阳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
章丽萍指着陈劲国,“离婚,家产对半分,我要儿子和这个女儿。”
陈晚在门后面,章丽萍要的是陈亭亭。
那是她二十五年的人生里,为数不多的一次心碎。
自那之后,心如硬石,刀枪不入。
而今晚,陈晚好像又尝到了心碎的滋味。
晚睡的结果,是次日的头痛欲裂。
而章丽萍不停地敲门催促,疼上加疼。
五分钟后,章丽萍离开。陈晚看着那件宛若全新的男士衬衫,深感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