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们,你们做了什么?”百姓们开始拍照,那对儿夫妇顺势就哀嚎起来,倒在地上,倒打一耙。方世杰紧急地去扯罗斯的手:“罗斯,冷静,快放开!”罗斯愤怒地浑身都在颤抖,他狠狠摇晃着那个被他提起来的女alpha:“你把你的孩子当成什么?一棵摇钱树?一棵以贞洁论价的摇钱树?”“他是我们一手救下来的,我们砸车,报警,给他打抑制剂,给他缴费,拿病例单,喂药,买饭,我们开导他,安慰他,想让他活下去,我们从凌晨忙到中午,我们都已经拽住他了!”罗斯的精神状态几近于崩塌。他记得那个像小兔子一样的oga,滚烫的身体,害怕的眼泪,还有颤栗的手指。他记得他腺体上的咬伤,记得他皮肤上的淤青,还有胳膊上被划出的血痕。还有那双,满含泪水,于绝望中又一点点亮起的眼睛。他们曾经双手交握。他握住了他的手,他握住过他的手。然后又眼睁睁看他坠落。就在自己眼前,化成了一滩碎裂的,模糊的血肉。没有人比罗斯更崩溃。他亲自破开车门,抱住了那个oga,即便是那个时候,那个oga也是在说‘救救我’,他的求生意识是那样强烈,是那样坚韧,被打入至暗之中,又很快的燃起了希望的火光。但父母的和解书,成为了最后泼在他头上的一盆脏水。“是我们家教不严,让他做出了这样败坏家风的事情,导致了这样惨痛的后果,可我们做父母的,怎么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他是我身上的一块肉啊!你是帮了他,可你根本不了解事实,就来攻击一个脆弱的父亲母亲!你以为自己就站在了正义的一方吗!”那对儿夫妇吼叫着,抬手撕打向罗斯。事情被百姓们录像,很快地传播到网络,发酵得愈演愈烈。陈姝三人从警局走出来的时候,光脑上正推送了这则新闻。但标题却与事实截然相反。【oga夜不归宿,厮混酒吧,终酿惨案,父母悲痛欲绝】那三个迷奸的alpha完美隐身,连个化名都没有出现。与此同时,黄毛三人被家里派来的人保护着,走了出来。“你这个畜生!”银铄当即就扑了上去。黄毛笑着举起双手,向后退了半步,被保镖严严实实地挡住。陈姝个子最高,越过头顶,看着他那张嬉笑着的脸,听到他说:“喂,你们对我这么生气干什么?签了和解书的是他爸妈,我们只是拿出一些资源做置换罢了,卖掉孩子这个决定又不是我强压着他们做的。”“杀人犯这个称呼可太难听了吧,那个oga又不是因为我们□□才死的,他的家人,才是决定了这个结果的加害者啊,不是吗?”“像他,像你们这种家庭,哪里用得着威胁,我只是把钱拿了出来,仅此而已。”高位者的蔑视,甚至不屑于闹出人命,去进行压迫。因为普通人家,只需要一些资源,一些金钱,一些足够他们提升生活的保障,自己就会弯下脊背。至于oga最后选择了跳楼,那也是他父母加害的结果。黄毛故意朝着银铄用肩膀撞了过去。“穷,才是原罪。”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抹净。银铄的拳头被姜勇及时拦住,再打,被关的只会是他们。刚才在警局里,陈姝提到过如果有证据呢,警员就明确向他们表示,那边已经走了和解,闹下去是没有结果的。陈姝轻触了一下光脑,用身子挡住黄毛前进的路。她没有动手,在警局的‘光耀’下,在和平社会的规则里,她一直在学习。“所以你认为,普通人是你们可以随便宰杀的猪狗,是吗?”见状,黄毛嗤笑一声:“难道不是吗?”“你们一辈子庸庸碌碌,也不过是舔资本的脚尖,我们从指头缝里漏出来一点,都够你们感恩戴德。”于是陈姝又问:“你不怕真相披露,今天在网上对逝者的狂欢,明天就会落到你的头上?”“那又怎样?”黄毛嚣张耸肩:“我们只需要站在这儿,就是中心,就是顶尖。你们不忿又有什么用,就算爆出去我真的强奸,杀人,也自有得是人会继续做我们的拥护者,做我们的狗。这个世界是钱与权说话的。”“在法律面前,在国家面前,你们毛家,难道比这些还要大?!”陈姝面露不平,仿佛是威慑没有奏效的恼怒。黄毛就更加嘚瑟。他摆出为人师般的姿态,向陈姝授业解惑:“新闻就是执笔人喂什么观众吃什么,观众不会有什么脑子的,而执笔人的手,掌握在我们手里。法律?法律是富人的特权。我已经证实过这一点了。”说完,就高傲地昂着脑袋离开。“你拉着我干什么!就算今天被关进去,我高低也要他去躺修复仓!”银铄终于挣脱开姜勇的桎梏,抬腿要去追。姜勇伸出的手没能拽住银铄:“别…”陈姝没去追,高喊了一声:“回来,我打好车了。”银铄顿住脚:“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她以为陈姝要带她去直捣老巢,兴冲冲跑回来。陈姝顺势揽住她的肩膀,将她躁动的身体死死压住,回答的干脆:“不知道。”“那我们打车是…,回学校?就这么算了?”银铄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咽不下这口气,罗斯和方世杰也不会咽下这口气,她不相信,就那几句话,真的就压制住了陈姝。她可是连基因实验室都敢炸!“想在死人头上泼脏水,跟我玩无耻,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陈姝声音淡淡,她推着银铄坐进车中,和姜勇也分别上车。早在昨晚黄毛嚷嚷自己有家底时她就料想过,这件事很可能到最后无疾而终。如果oga那边真的决定和解,她确实什么都没办法做。可现在oga死了,他那对儿吃自己孩子人血馒头的爸妈,又有什么被可怜的资格?她可不在乎这场风浪会将多少人卷进来,然后夷为平地。她只知道,学习规则,运用规则。如果警方可以受贿诱供,那她为什么不行?银铄仿佛坐了一屁股的桃子毛,一刻也老实不下来:“那老大你打算怎么办?”陈姝顾不上回答,低头在光脑上哒哒哒敲着。许久,才道:“去个热闹的地方,听说市中大楼特别豪横,咱们也瞧瞧。”反正一早上的课都旷过去了,也不差这点时间。姜勇刷着新闻,看着如同群魔乱舞的评论,仿佛掀起了一场对oga整个群体的审判。他手指骨攥得发白。——只有我心疼他的父母吗?好可怜啊,含辛茹苦十好几年,养出这么一个不知廉耻,败坏家风的孩子,最后还如此懦弱,无法承担后果,就跳楼了之,简直是不负责任。——好人家的oga怎么会凌晨还在外面,又是泡吧,很难说是不是约价钱没谈拢。——没有恶意,泡吧的不一定都是坏o,但我反正不会娶一个泡吧的o。——都有死的勇气了,活着难道比死更难吗?不理解,这让他的父母怎么办啊。——自私,胆小,懦弱,不负责,自杀的人不值得同情。——死了好啊,不会转脸做了修复手术,装纯骗老实人接盘了。——真怕生出这样的孩子,简直就是讨债鬼!受害者的照片就这样不打码的流传在网络上,哪怕已经盖上了白布,依然要承受着指指点点,承受着侮辱谩骂。“别看那些东西了。”陈姝注意到姜勇的情绪,撇过头,伸手挡住了他的光脑。“那黄毛有一句话,说的确实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