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零露一把掀开帘子,冷冷地看着他。她的目光往下扫去,又飞快地抬起来。木仁与她目光相对,片刻后,看见她笑了。她总是冷冰冰的,偶尔笑,也是冷笑。这一次却不一样。她脸是白的,唇是红的,眼睛是黑的。黑色的眼睛弯起来,也仍然很大,映着新雪的残光。
韩零露攥住木仁的领子,把人拖进了帐篷。
木仁一开始还微弱地挣扎。但韩零露看透了他,就那么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叫声很快在帐篷里响起。
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韩零露从木仁怀里挣脱,赤身拾起地上的衣物。半干的血混着别的什么,在她大腿内侧留下了蜿蜒的痕迹。她扯下一角亵衣,心不在焉地拭了拭。木仁在看她,她知道,但她不在乎。
穿好衣服,她把长发重新挽起,戴上了帷帽:明日子时,同来客栈。
那是黄一扬的商队这次休息的地方。
说完,就要往外走。
木仁突然道:你便不怕我不认账?
韩零露沉默了一下:那是你的事了。
第二日的雪下得比第一天更大。这才刚刚入冬,韩零露半跪在客栈屋顶想,瑞雪兆丰年,明年应当会是个好年景吧。
子时的梆子响了。她看见一个高大却灵活的黑影潜入了客栈。刀剑声很快响起。
韩零露笑了。
黄一扬被剑架在脖子上时,满脸的难以置信。韩零露刺了她三剑,都不在要害,但足以让他无法动弹。两个人同样浑身是血,但黄一扬先怯了。他说我放你走,你走吧,我不追究你。我给华山传信,给江湖朋友传信……你杀了我,自己也会没命的。或者我可以给你钱,你后半生会衣食无忧,活得像个公主娘娘。
韩零露摇头。
黄一扬颤声道:那你到底要什么?
韩零露直视着他的眼睛,看见那里映出了形如修罗的自己:我要宰了你。
她刺了黄一扬很多剑。每一剑都有一个缘由。
这一剑,是为你负心薄幸;这一剑,是为你胁迫于她;这一剑,是为你不肯和离……
最后她看着他,低声道:这一剑,是为我自己。因为你,我没了唯一的亲人。说完,她一刀割下了黄一扬的脑袋。
许多年来,在心头咆哮的野兽终于安静下去。韩零露丢开那个人头,泪水涌了出来。
木仁半身染血,靠着门框,静静地看着她。
她抹了抹眼泪,但却把更多的血抹在了脸上。
走吧,她对木仁低声道,快走。要不了多久,黄家的人就要追来了。
他们在城外分道扬镳。
韩零露的马扬蹄飞奔,木仁的马却留在原处。月黑风高,一点影子,很快就看不见了。
黄一扬身死,江湖震动。
韩零露再善于隐蔽,也不免时不时被发现踪迹。赏金很高,相干的不相干的人都聚拢过来,想碰一碰运气。
她身上的伤一直未好,更糟糕的是,癸水已经两个月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