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忧转回头,舀了一勺蛋糕送进嘴里,蛋糕很软,奶油很甜,还不错。两人安静地坐在花坛边,看着楼里的学生稀稀疏疏地走出来,到最后,整栋楼静了。“对了,有个事一直忘了问你。”吴忧咬着小勺忽然开口。严信看向她:“什么事?”吴忧叉起草莓,转了半圈,说:“你让十一上床睡觉了?”“啊?”“这阵子,我经常在床上发现狗毛。”“……”严信努力回忆,似乎好像仿佛……是有这么一回事。春节吴忧通班,他把十一带回家养的那阵子,确实是让它跟着自己一起睡床来着……“怎么不说话?”“……”吴忧一口咬掉叉勺上草莓,淡淡道:“十一现在是半大的狗子,学什么都很快,一旦习惯养成了,以后就很难纠正过来了。”严信抿着唇,小声说:“对不起。”“勇于认错坚决不改的家伙我见多了。”吴忧哼了声笑,机关枪开扫了:“你这种看着狗子可怜放任它上床无法无天养成各种恶习的人,根本就是不负责任且毫无原则可言。”晴天一道霹雳,把严信给劈懵了。这就好比民事责任上升到刑事责任,一个赔钱一个坐牢,性质都不一样了。严信觉得自己好像窦娥,特别的冤,心说姐姐你好像忘了十一定点大小便坐卧立握手随行等等一系列技能都是我教的好吧……“吴忧。”一道低沉凉淡的声音。吴忧扭头,看到宋黎走了过来。“队长大人来了?”“嗯。”宋黎看她一眼,视线转向严信,男孩立马站起来鞠了个躬,笑着自我介绍:“学长你好,我是严信,法学院大一。”宋黎浅淡地“嗯”了一声,看向吴忧,问:“改进方案进展如何?”吴忧耸耸肩:“按部就班。”“别忘了你只有一周。”“所以?”“不要浪费时间。”吴忧呵了声笑,抬眸看他一眼,又看向身边的严信,小家伙估计是看宋黎在这儿,出于礼貌仍乖巧地站着。“信儿。”“唔?”“坐下。”严信看了眼宋黎,又看了看吴忧,重新坐了下来。吴忧一边戳着蛋糕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队长还有事?”宋黎眉心紧锁,脸色铁青,片刻后,转身走了。吴忧继续吃蛋糕,脸上的神情淡定自若。严信望着宋黎渐行渐远的背影,又扭头看向吴忧,半晌,笑了。吴忧问他:“笑什么?”“没什么。”严信摇头,嘴角止不住上扬,轻声说:“就觉得自己太傻了。”吴忧呵呵一笑:“你还真有自知之明。”严信毫不在意,越笑越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是啊,我就是个傻瓜。”吴忧笑着浅白一眼,没再说话了。平地卷起一阵风,扫了几片枯黄的落叶过来,严信弯腰捡了一片,在指间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玩。他回想起昨晚,再次暗骂自己太傻,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跟得了失心疯似的,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他看了眼身边的吴忧,一小勺一小勺吃蛋糕的样子,像个稚嫩的小女孩。昨晚断了的那些记忆,他其实挺好奇的,想问她,又不敢开口,万一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那就真的糗大了。但看她淡然的样子,应该没什么特别的,估计就是赖在她床上睡了一晚而已。即便如此,严信还是暗自决定戒酒了,他虽然年轻,但却有着超乎年龄的克制,酒精一旦令人失控,那就必须要摒弃。说白了,他再也丢不起这个人了。“姐姐,我要戒酒了。”“呵呵~”“我发誓,从此以后滴酒不沾,你一定要监督我!”“哦,我尽量。”“谢谢!”“客气。”两人对视三秒,然后各自别开眼,笑了。卷二:一往而深一年中最短的二月很快结束,三月初某个晴朗的午后,西北风转了东南风,卷起一地枯黄的叶,吹绿了树桠上刚发的嫩芽,吹开了宿舍楼墙角那一圈黄灿灿的迎春花。一切都预示着,冬去了,春天悄然而至。春天万物复苏,春天万物生长,b大法学院的学子们,在享受造物主恩赐的春风雨露的同时,迎来了期待已久的法学院盛事,一年一度的“模拟法庭竞赛”。近年来,国内众多知名学府为转变传统教学观念,开始注重法律实践教学,并借鉴国外法学教育机构的有益经验,逐渐推行“案例教学法”,并在学校内部定期举行模拟法庭比赛,给法律学子们创造理论联系实践的平台。而b大一年一度的“模拟法庭竞赛”,不仅给了学生们实践的平台,获胜的团队更能代表学校参加国际大赛,可谓风光无限。竞赛分刑事诉讼和民事诉讼两种,学生们自由组成团队报名,每队可邀请一位院里老师作为指导顾问,一位老师可同时指导不超过三个团队。两个审判组,一组七人,由学院指定的教授讲师们担任,分别负责刑事和民事两个法庭。竞赛在三月初拉开帷幕,历时两周,半月后,两个法庭分别进入了决赛阶段。决赛在b大著名的大讲堂举行,上午民事下午刑事,严信他们班上午有两堂重要的专业课,是以错过了民事模拟法庭的决赛。下课后,一班三十来人直接在教室约好了,下午的刑事决赛不见不散。中午食堂吃饭,班上十几个人占了一张大长桌,边吃边聊。邹云云说:“诶,你们知道吗,这次进决赛的辩方团队是二年级的。”张齐喝着蛋花汤,摇头晃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周子安一巴掌呼他后脑:“丫天天吟诗作对,选错专业了吧!”张齐拍桌:“我操你大爷!”周子安嗤笑:“天寿陵园,去啊!借你十个胆,你他妈敢吗?”一桌人哈哈大笑,唯严信埋头发微信。严信:姐姐,下午模拟法庭决赛你去看吗?吴忧:???严信:去嘛,你可以想象成我庭辩的样子。吴忧:吃错药了吧你?严信:………………严信知道吴忧对这些不感兴趣,他不过是想多些机会跟她相处而已,这阵子她忙打工忙项目,昏天黑地,他除了接她下夜班能见上一面,其余时间约她从未成功过。严信鼓着脸颊,沮丧又失落。周子安看他手机一眼,笑:“又被女王拒绝了?”严信:“闭嘴!”有个同学突然问:“严信,下午的决赛你怎么看啊?”此话一出,一桌人齐齐看向严信,毕竟严同学专业第一,大家都想听听他的想法。严信抬起头,沮丧的小眼神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表情有点懵:“案情都不知道,能怎么看啊?”邹云云立马贡献八卦来的内部消息:“好像就是ab双方发生争执,a杀了b,控方主张故意杀人,辩方主张过失杀人。”严信一脸无语,撑着下巴看向邹云云:“你这波案情叙述真是言简意赅。”邹云云嗔道:“好好说话!”严信漫不经心地说:“既然都是杀人,那还有什么可分析的,参照《刑法》第232条和233条就行了。”想了想,又说:“要不要我背给你听,嗯?”邹云云急性子,受不了严信懒散无所谓的态度,冲过来就勒他脖子:“臭严信,让你分析该怎么判,控辩双方站哪边,谁要你背什么《刑法》啊!”严信被勒得涨红了脸,怒吼道:“我靠!就你那个案情简述,我怎么分析啊!”“你态度不端正!”“哪有!”“天天就知道玩手机聊妹子,不务正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