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瀚听了,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愤怒。柳子俊明知自己已&ldo;净身&rdo;成了宦官,却仍然哄骗胡莺一心嫁给自己,这是什么居心?随即明白:&ldo;他这是借胡家妹子要挟我!&rdo;说道:&ldo;她现在何处?我想见她。&rdo;
柳子俊从怀中取出一只汉玉葫芦,楚瀚看出正是当年自己与胡莺订亲时交换的信物。楚瀚只道他要交给自己,不料柳子俊却将手掌合起,脸上露出奸滑之色,说道:&ldo;要见胡家妹子不难,只是为兄的有件小事相求。&rdo;
楚瀚瞪着他,慢慢地道:&ldo;如果我不答应呢?&rdo;柳子俊微微一笑,说道:&ldo;楚公公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看胡家妹子的面子。&rdo;
楚瀚冷冷地问道:&ldo;我不答应,你便要如何处置她?&rdo;柳子俊将那汉玉葫芦收入怀中,叹了口气,说道:&ldo;胡小妹子今年不过一十五岁,正是花儿一般的年华,青春豆蔻。你好忍心,愿意见她就此香消玉殒,为兄的也无话可说。&rdo;
楚瀚脸色铁青,瞪视着柳子俊,过了良久,才道:&ldo;你要我做什么?&rdo;
柳子俊露出得意的笑容,心知自己已将楚瀚掌握在手中了。当年楚瀚住在他家中时,他曾仔细观察过这个孩子,知道他最重恩情,胡星夜收养他并教他飞技的恩德,他铭记在心,未曾或忘;而胡星夜已然身亡,死前将最疼爱的幼女托付给楚瀚,楚瀚绝对无法忽视这托孤的重责大任。柳子俊软禁胡莺以要挟楚瀚,这一步可是算准了。
他难掩心中兴奋,缓缓说道:&ldo;楚公公替梁公公办事办得极好,难怪在宫中升迁如此之快,成了皇宫中梁公公之下的第一红人,富贵权势无一不缺。我们柳家无法如你这般狠心决绝,愿意牺牲自己,净身入宫,好方便在宫中出入行走。相较之下,我们的表现可逊色得多了。为兄的也不要求什么,只希望你为人大方一些,功劳不要一个人独占,分给我们一点半点,我们也就满足了。&rdo;
楚瀚哼了一声,说道:&ldo;自己无能,只会使奸计、占便宜,我小时候不懂,现在可看清楚了。原来柳家的人都是这般的货色!&rdo;
柳子俊面色不改,说道:&ldo;楚公公,为兄的飞技或许不及你,手下也没那么多宦官可以使唤。但我柳家有柳家的本领,你要除掉我父子,只怕也没那么容易。&rdo;
楚瀚沉默不答。柳子俊又道:&ldo;为兄的无心威胁你,只不过盼望能与你携手合作。被上官家吞没的藏宝窟,在你我连手之下,一定有办法找得出来。到时你我对半分了,远离京城,去过那逍遥快活的日子,岂不甚美?&rdo;
楚瀚仍旧默不作声。
柳子俊站起身,微笑道:&ldo;几年前你借居我家时,我便将你的为人看得十分清楚。我明白你对柳家误会甚深,你我之间要建立互信,并非易事,因此为兄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日久之后,你自会明白与柳家合作的好处。&rdo;顿了顿,压低声音道:&ldo;梁公公一直想找到血翠杉,已经交代我们好几回了。这件事,可要多多烦劳楚公公了。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静候佳音。&rdo;也不等楚瀚回答,便自拱了拱手,走了出去,回去他的升官宴席上了。
楚瀚心中怒极。他虽听命于梁芳,但实出于自愿,随时可以走,并不觉得自己受制于人。岂料柳子俊这小子竟有办法要挟自己!他担忧纪娘娘和泓儿的安危,生怕柳子俊的这番话是调虎离山之计,不敢离开京城,便派了手下到三家村探查,得知胡莺果然住在柳家,而且是被软禁在柳家内院之中,防守严密。除非自己大举跟柳家作对,强行夺出胡莺,不然胡莺的性命确是掌握在柳家手中。
楚瀚心中郁闷,为柳子俊的奸诈狡猾恼怒了好几日。他这夜出宫去找红倌,一到她房中,便一头躺倒在床上。红倌看出他心中不快,款步来到床前,俯下身,低声问道:&ldo;怎么啦?遇上不顺心的事了?&rdo;
楚瀚闭着眼睛,没有答话。红倌伸手搂住他的颈子,软语道:&ldo;我每回不开心了,就大吼大叫,尽情向你抱怨一番。你心里有事,却不肯跟我说?&rdo;
楚瀚长叹一声,说道:&ldo;有人捉住了我的未婚妻,威胁我替他办事。&rdo;
红倌听了,双眉竖起,拍床骂道:&ldo;混账,什么人这么可恶?&rdo;
楚瀚道:&ldo;是我昔年同村里的人,叫作柳子俊。&rdo;红倌道:&ldo;你功夫这么好,怎不去救出你未婚妻来?&rdo;楚瀚道:&ldo;我在此地有所牵挂,不能离开。&rdo;
红倌笑道:&ldo;啊,我知道了,你是舍不得我!&rdo;楚瀚微微一笑,说道:&ldo;这也是原因之一。&rdo;
红倌将脸凑近他的脸,鼻尖对着他的鼻尖,笑嘻嘻地道:&ldo;你不用哄我。你对我如何,我心中清楚得很。你我一向各走各路,互不相欠,这样最好。&rdo;顿了顿,忽然噗哧一笑,说道:&ldo;我却料想不到,公公也能有未婚妻的?&rdo;
楚瀚被她逗得笑了,伸臂抱住了她娇小的身子,说道:&ldo;我能有你,为何不能有未婚妻?&rdo;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楚瀚才道:&ldo;这亲事是在我十一岁时,家乡长辈给定下的。&rdo;红倌问道:&ldo;你离开家乡后,便没再见过你的未婚妻?&rdo;楚瀚点了点头。
红倌叹道:&ldo;你还记挂着她的安危,也算是有心了。今时今日,飞黄腾达者大多如陈世美,为保住富贵,早将元配发妻和亲生子女抛到天边去啦。她不过是你小时候定下的未婚妻,你竟不肯撇下她,实在难得。我以后定要编一出&lso;有情有义楚大官人&rso;,好好称颂你一番。&rdo;楚瀚笑了,说道:&ldo;给你一唱,我可要出名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