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报了警,那我该怎么跟警察解释呢?解释我待在学校,如何了解外面的情况,为什么邬江不报警。】五十哑口无言。与此同时,隋缘闭上眼,捏住鼻子跳下去。几分钟后,他从垃圾里钻出来,浑身腥臭,俨然成了垃圾。之后,他跑到学校栏杆旁,手脚并用,翻越栏杆,往医院方向跑。由于他此时形象太糟糕,没有出租车愿意载他,只能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无比清爽,如果不用去救人的话,隋缘绝对很乐意在外面游荡。可惜,没有如果……呜呜呜。五十看着光屏上的画面,内心急切。【宿主,快点,等你到医院的时候,人都下葬了!】【坐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自己骑。】隋缘气喘吁吁。五十哼哼唧唧,【宿主,人家是人工智能,没腰。】气死人了!在这一刻,隋缘竟然对反派萌生了一些好感,起码反派不会这么对待他。果然,幸福是靠比出来的。夜晚的城市灯火璀璨,路灯长明,隋缘拼命踏着脚板,在一盏又一盏的路灯下穿行。影子不断拉长又变短,热汗早已经夜风吹凉,粘在身上。“——”电动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隋缘控制车头,往旁边移动,给后面让空。“滴滴——”谁知道后面不依不饶,甚至还多了几道声音。隋缘原本就烦躁,被后面一搞,没忍住回头,“有病啊?我不是让了空么!”然而,看清后面情况的刹那,他一时惊愣。只见七个电动车一字排开,迎着路灯的光芒,每个人昂首挺胸,头上的一堆彩毛分外明显。是彩虹七人组!“隋哥!”赤毛没忍住,率先喊出声。“隋哥!”其余六个人跟着喊,让这寂静的黑夜震耳欲聋。隋缘有些眼热,刹车停下,“你们不是进去了么?”七个人跟着停在隋缘后面,有电动车的刹车不灵敏,稍稍超出隋缘一些,也被那人脚动挪到随缘身后。绝不站在隋哥前头,绝不站在隋哥身旁!“隋哥,我们表现好,帮忙破了些案子,给放出来了。”赤毛眼睛明亮。其余六人也是激动不已。路灯照下,每个人都清清楚楚。隋缘忽然发现七个人瘦了,身上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伤口。“你们身上怎么回事?”“哦,破案子,被教训了。”赤毛低头查看,满不在乎,“隋哥,我们没事!”“对,我们没事!”隋缘有些心酸,破什么案子,明明是将道上的人供出去了,所以才会挨打。“隋哥去哪?”隋缘收了情绪,扭头看向医院,“去医院,救人!兄弟们,走不走?”一声兄弟,七人之前所有的委屈都没了,只有满身的热血沸腾。隋小少爷当他们是兄弟!“我就知道小少爷天底下最好的人。”赤毛呢喃。橙毛接话,“一直都是这样。”“跟不跟?”赤毛擦了眼,转头。“跟!”六人声音洪亮,响彻环宇。于是,八人一齐向医院进军。医院邬江被绑在椅子上,冷眼看着面前的瞧着二郎腿的男人,满脸厌恶。“大侄子,我知道你讨厌我,可那是因为你对叔叔的了解不够多,如果我们多待在一起,你就会发现,叔叔其实是一个好人。”男人笑得开怀,拍了拍邬江的脑袋,十分亲昵,看起来是关系很好的叔侄,如果他手上没有拿刀的话。见邬江偏开脑袋,躲过他的触碰,男人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和气得很。房间里有十几个黑衣男人,两个守在病房门口,两个待在邬江背后,其余的则站在男人身旁。“邬行云,你不用惺惺作态。”邬江叫出男人的名字,眼里的厌恶呼之欲出。邬行云收敛笑容,转动手中的匕首,轻轻一滑,邬江的脖子上多了一道口子。不仅如此,到件对着伤口,正逐渐往里面深入。“大侄子,乖乖交出实验的数据,我们还能是好叔侄。”“早就被我烧——”邬江的声音一颤,不是因为他脖子上的刀,而是有人抱起小男孩,并走到窗户前。拿出白色绳子将他绑住,悬挂在窗户上。小男孩还在昏睡,嘴里喃喃说着梦话,乍然感受到窗外清凉的夜风,舒服地舒展身子,全然不知道自己正身处险境。“大侄子,叔叔飞镖一向很准。”邬行云声音含笑,手上刀尖忽地一转,对准窗外悬空的小男孩。国际友好手势“嗖——”飞刀脱手,划断一道白绳,男孩的身子一坠,似乎意识到有危险,睡梦中舒展的眉眼蜷缩不安。此时空中还有三段绳索勉强支持,夜风呼呼拍打他,在七楼的高空摇摇欲坠。“他是无辜的!”邬江身子控制不住地前倾,睁着发红眼睛,声音嘶吼。见到这样不理智的大侄子,邬行云脸上笑意更深,接过身后小弟递上前的飞刀,在手中把玩。“那又怎么样?”邬江浑身发冷。眼前的男人眉眼柔和,说话的语气与从前一样温柔。给幼时的他讲睡前故事,也是这样的口吻。明明手上沾了他爸妈的血,却还能满脸笑容地叫他侄子!心脏一下一下地收缩,身子又僵又麻。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邬江猛地站起,连同身上的椅子,往邬行云的方向砸去,但连男人的衣角都没碰到,就倒了下去,椅子重重给他一击。一声闷响被他憋在口腔。皮鞋乌黑发亮,脚尖正对他的额尖。忽而踩到脸上,冰凉无比。“大侄子,叔叔知道你见到我很激动,但也不要伤了自己。毕竟,你可是我哥哥唯一的儿子呀。”邬行云低低笑着,说到最后一句时,瞳色深深,脸上的笑容也暗淡。但这并不耽误他用力碾了碾大侄子柔软的侧脸。邬江双眼赤红,拼命抬起头,但刚刚挣脱就又被重重踩下。冰凉地板砖刺骨,腮帮的肉被咬破,铁锈味道蔓延整个口腔。“不许提我爸!”“呵,大侄子,我知道你是他唯一的孩子,可我也是他唯一的弟弟呀,争宠这点可不太好。”“闭嘴!明明是你——”脸被狠狠地踩着,连话都说不出,只能呜呜咽咽。湿热的泪滑下,屈辱又委屈。——明明就是你害死了我爸,明明就是你!你怎么有脸提他!这话注定只能回荡在邬江脑海中。邬行云笑容破灭,面色阴沉,盯着邬江那与哥哥相似的面容不说话,手里的刀越转越快,冷不丁划破一道口子。他好似才回神,重新戴上笑容,手臂一甩,第二道绳索断裂。两道白色绳索苦苦支撑,男孩在空中摇晃的幅度更大。睡梦中的神色也越发不安,睫羽几次扑闪,眼睛几欲挣开。“大侄子,险些因你误了正事。”邬行云抬起脚,蹲下来提起邬江的头发,端着笑眼看他,“小孩子要乖一点,将我哥的研究数据交出来,别让叔叔生气。”邬江咬着牙,眸子在邬行云和窗外的绳索上打转,痛苦从眼底溢出。“我记得,他的哥哥是为救你才死吧。啧啧,好可怜的一个孩子,当时才十几岁,脖子那么软,那么细,轻轻一捏,就没了。”邬行云转动手腕,白色手套在空中一抓,似乎在重复当年的动作。邬江闭眼长吼,整个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他仿佛又回到当年那个夜晚,月色清朗,将地上的一切照得发亮。男人与少年的面孔尤其清楚,欢愉与痛苦都清清楚楚。他懦弱的行为也被清清楚楚。他躲在草丛里,害怕得像是个傻子,只能眼睁睁看着挚友死去。月光下,一切都无从藏匿,无论是少年的圣洁,还是男人的罪行,亦或是他的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