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接成怀平公娘家大礼,贵宾请天光,鞠礼宾就位。”
“三鞠躬。”
“三上香。”
“三奠酒。”
“再三鞠躬,礼毕平身,孝子叩谢,代孝回礼,复位归,鸣炮……”
时间是1990年7月5日。
大望乡,陈家湾,陈家宗祠里正在进行一场葬礼仪式。
阴阳师的唱调声,在空间里不断回响。
江屿身着孝服,站在第一排的右手边,机械式的对着前来的宾客行跪拜大礼,然后被扶起被安慰,接着再鞠躬。
宗祠天井正前方供奉祖宗的神龛上,只有一个灵牌孤零零的立着,连张遗像也没有。
可想而知,今天这场丧葬的主家,家境到底有多拮据,甚至称其一声寒酸都一点不为过。
江屿目无焦点,目光从神龛到宾客来回扫过,最后定在左手边同样一身白孝服,哭的梨花带雨的人影上。
耳边,唢呐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江屿精神一阵恍惚。
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他对自己重生这件事依然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是的,江屿重生了。
从2024年回到了1990年。
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作为早期家乡南下打工大军的一员,在羊城摸爬滚打几十年,近不惑之年也就混了两套三居室和一家估值近千万的小小设计公司。
有钱了,人就容易膨胀,那所谓的“穷人乍富,伸眼拔肚”,江屿是一个都没躲掉。
什么会所嫩模、币圈挖宝、股市割草,他是一个都没落跑。
胡混又几年,到不惑之年又两年,却又一朝回到解放前。
公司卖了,房子也拿去抵债了。
一个刚年过半百的老头又回到了廉价出租房,过上了“三餐永超不过十三块有着吃不完盒饭”的日子。
可他至少曾经拥有过。
但凡事就怕较真,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并不是一生穷困潦倒,而是你每每回忆都说“我曾经拥有过什么什么”。
毕竟都是“曾经”了,再提起,何尝又不是对自己人生的又一次嘲讽和二次伤害。
而当那些虚幻的光鲜慢慢散掉之后,留在江屿回忆里的就只剩下一段失败的婚姻。
那是在他发迹和落魄之前发生的事情,当年他还是个领着997福报的小小打工仔。
以当年的眼光来看,他是不幸的,但他又是幸运的。
因为是和离且没有孩子,更没有什么不爱了或者背叛绿光啥的狗血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