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将昨晚战况写成奏本,与在场大员共同签名,命锦衣卫速速呈往宣府。
进入巳时末,就在这文渊阁。
内阁、六部、督察院、锦衣卫、东厂、翰林院、五大寺、顺天府四品以上官员,六科给事中、都给事中、在京勋贵被悉数召集。
一大早这些大臣就接到内阁传令,把文渊阁被塞得满满的。
人员到齐,见主座上坐着孙承宗,很多朝臣心里五味杂陈。
来的路上看到了大街上尸山血海,殿外还有人收敛尸体清扫血迹,胆子小的仍在不停发怵。
看来天子真的快油尽灯枯了,一个月没有见着,不然也轮不到孙承宗聚集群臣。
昨晚那么多人叛乱,虽把叛贼杀出城外,但大明的明天究竟该何去何从?
孙承宗清了清嗓子,说起了开场白。
“诸位,京师之事想必大家都已清楚,今日你等衙门有人没来,已经与叛贼同流合污,大明对于叛乱者绝不留情,将悉数灭之!
唯今之际,诸公该作甚作甚,谁敢乱散谣言,谁敢与叛军勾结,格杀勿论!”
孙承宗声音浑厚,言语中透露杀伐之气,让在场部分人心中发毛,或者说非常不爽。
你一个文臣,还是首辅,哪有那么多打打杀杀,我等同为大明一员,有资格讨论朝政,难道就只有你关心大明吗?
话音刚落,兵科都给事中王绩灿上前作揖:
“首辅大人,陛下龙体欠安如此之久,京师发生这般叛乱,下官严重质疑内阁六部不作为,该为此事负全责!”
王绩灿充当先锋官,一副咄咄逼人,这个昔日的周延儒小卒子,仿佛站上了道德制高点。
孙承宗闻言心头直骂娘,事情还没得到完美解决,就开始兴师问罪,这是臣子当下该说的话吗?
皇帝痛恨言官,症结点就在此处,一天到晚不思怎样处理事务,只晓得瞎基巴叫嚷,纯属迂腐庸才!
孙承宗冷哼一声。
“那依王大人所言,我等是不是该被千刀万剐?逃出京师的贼人怎么办?待惩治我等后再去清剿吗?你来领衔朝堂发号施令吗?
哼!那时恐怕反贼已掀起燎原之火,你质疑内阁六部,你手下给事中张晋彦参与叛乱,被锦衣卫抓捕,你作为兵科一把手,就不该被问责吗!”
孙承宗掷地有声,一番话让这家伙缩了缩脖子。
那些本欲紧紧跟上王绩灿的大臣,也被着实挨了一闷棒。
“本阁不想与你等迂腐之辈耍嘴皮,本阁要告诉尔等,圣上自有御断!
你王绩灿该反思裁掉的卫所为何会叛乱,大明将士百年来为何战力不佳,大明军队该作何改革,而不是看着洪水袭来,先将同僚推下去!”
王绩灿被搞得毫无招架之力,孙承宗闪现一丝轻蔑,转而严肃地说道:
“本阁今日召各位来,就是告知诸位,大明好好的,圣上也安然无恙!
尔等该干嘛干嘛,朝廷自有方略清剿叛贼,对于昨日建功立业者,朝廷自会封赏,趁乱胡作非为者,决不轻饶!都散了吧!”
孙承宗三言两语下达逐客令,很多人不禁发懵,看来召集他们并非想商讨事务,而是下发通知,或者说乃一种告诫。
尤其那句圣上无恙是啥意思?还没轮到我发言呢,这样就打发了?
不过瞧见殿中锦衣卫威风凛凛,曹化淳、李若链看孙承宗的眼神,都有种莫名狂热,孙老头还不顾礼节转过身去,只得不甘心地作揖告退。
群臣离去,殿中只留下二十余大佬,方才孙首辅这番说辞,若换成半年前,当中不少人同样会表露不满,甚至来场撒泼也无所谓。
不过半年来发生这么多事,内心已经渐渐树立一种意识,那便是务实方能匡扶大明,同时也说明一个问题,奸人庸人无处不在。
“曹厂督、李指挥使!”
“下官在!”
孙承宗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