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知道!我那么小就开始喜欢你了!你问我那时候为什么喜欢你,我怎么可能还说得上来?!后来喜欢喜欢着,就再也放不下忘不掉了。你一走了之那些年,我记挂你,但又恨自己没出息地只会喜欢你一个人。连喜欢是什么意思都不懂的我,却早就开始喜欢你。”
司岍也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肉麻又矫情的“喜欢”,像是在把大学那四年里被压抑的、恋爱四年里只能借着长大以后的司岍之口说出来的“喜欢”,一一倾诉。
因为他的这个秘密,属于小时候的司岍。一个躲在内心深处,很长一段时间都贪恋着过去的司岍。
“那,我们重逢那些年,如若没有上一辈的影响因素,你会让我知道你的心意吗?”沈繁枝终于问出口,藏在她心里的疑惑。
司岍凝望沈繁枝片刻,而后他侧过身,摸了摸银杏树粗壮的树干,缓缓道:“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沈繁枝闻言,细品了一番,心如明镜。
天生一对从来不是没有任何摩擦的契合,好比一篇文章洋洋洒洒三千字,字里行间具是和爱恨情仇有关的字眼,那便是天作之合了吗?或许,真正动人的爱,更像是段落与段落之间,相互配合弥补不足和锦上添花的标点符号。
你懂我此刻的停顿,我了解你的欲言又止……我讨厌你的粗心大意还强词夺理,但这个念头却时常见好就收。而“我爱你”,不仅仅要写在纸上,还要说给你听做给你看。
“司岍,你知道吧?我以前最讨厌夏天了。”
司岍颔首,“知道。你爱的是春天。”
沈繁枝点点头,“玫瑰盛开的季节。”
“那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季节吗?”
“秋天。我的预产期在秋天,原本我们的婚礼也在秋天。你骗我说你不喜欢在秋天办婚礼,但其实你最爱秋天。”
“因为每学期开学的日子在秋天,那是我最期待的季节。”从前的谎话被拆穿,司岍淡笑着转移话题,“你有没有读过裴多菲的诗?”
沈繁枝摇头。
司岍朗声背诵起来,“你爱的是春天,我爱的是秋季。秋季正和我相似,春天却像是你。你红红的脸,是春天的玫瑰;我疲倦的眼光,是秋天太阳的光辉。假如我向前一步,再跨一步向前,那时,我站到了冬日寒冷的门边。可是,假如我后退一步,你又跳一步向前,那,我们就一同住在,美丽的热烈的夏天。”
沈繁枝眼眶有些湿润了。
她望向身畔深情为她背诗的男人,缓缓笑开。
“你也知道我的秘密啦!”
“什么?”
“我最讨厌夏天这件事,是假的。我最喜欢最喜欢就是夏天了!”
“为什么?”
“不告诉你!”
——因为我们终将迎来,美丽的热烈的夏天。
尾声
关于夏天,其实傅少津也知道一个秘密。
沈繁枝大学里收到的第一封匿名情书,傻子都知道那是司岍用左手写的情书,但她愣是没看出来。对着那几句俄语看了半天,恍然大悟地说,“是不是谁误把草稿纸塞我包里了?”
亲眼看着司岍那个老土把纸团塞进沈繁枝背包侧口的傅少津偷笑,“谁草稿写俄语啊?”
沈繁枝再次茅塞顿开:“是司岍吧!这家伙怎么这样啊!随手丢垃圾到我包里!”
傅少津对于沈繁枝的迟钝程度大开眼界,他正要告诉她真相,却见司岍去而复返,沈繁枝傻乎乎地把纸折成纸飞机,掷向他,“你写的呀?”
司岍捡起纸飞机,若无其事地装傻,“是啊,临摹文豪的笔迹,怎么你也鉴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