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两人在窗下相对而坐,品茶闲谈。
“莫弟,今早来投奔的那个寒门书生,叫季全的,他的事情可查清楚了?”
“查清了,确如他所说,孤儿寡母,家族不容。”
裴莫从袖袋中拿出一卷文书,放在案几上,轻轻往前一推。
裴戎恍若未见,只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示意裴莫继续说。
“季全,字景和,乃渤海郡季家旁支子弟,世代居于河东郡。
其父曾是当地县令,因得罪上官被革职查办,在狱中病故。
因其父带累家族,母子二人被族人视为不祥之人,为族中所不容,生活艰难。
去岁,河东郡被洪水淹没,族人便趁机将母子二人给赶了出来。
季公子走投无路,只好带着老母来秦州投奔外家。
路上老母病故,外家亦不容他,现如今,只剩他一人了。”
“一个末等小族,家风竟如此败坏。”裴戎放下茶盏,“季全的人品如何?”
“我去他母子二人以前的住所附近打听过,他平日里除了代写文书,卖些字画,很少与人接触。
邻居都说他为人和善,有事求到他,他都是能帮则帮,绝无二话。”
“倒是个重情重义的。”裴戎沉吟片刻,“他的字颇有风骨,文章也练达,也算是个博学之人。”
裴莫拧着眉头,眸中满是不赞同。
“大哥,他虽说算得上是个可造之材,不过,他心思不正,为了攀附咱们,今儿竟然在州府门前闹了一出举孝廉,实在是不成体统。
小门小户出来的,眼界还没有芝麻大,手段着实是上不得台面,我们真要留下他么?”
裴戎眼睛里划过一抹暗光,“冷一冷他,日后,自有他的去处。”
两人头碰头,又凑在一起说了很久的悄悄话。
裴莫不顾夜色深沉,又急匆匆出门了。
而裴戎也像是长在公廨里似的,一直忙忙碌碌,林墨根本见不到人。
她等啊等,等啊等,闲得在墙角长蘑菇。
于是,跟踪、窥探她的小老鼠们纷纷倒了霉。
五日后,林墨终于等到了结账的日子。
她拿出长长的账单,将这五日的等待统统折算成银钱,添到最后一行。
嘿,真好,又能多赚一笔!
尾款结算,裴戎连账单都没看,林墨说多少,他就给多少,爽快极了。
林墨席地而坐,身前是装得满满当当的几个小钱箱,一双圆溜溜儿的猫眼也变成了金元宝的模样。
她细细点数,数额只多不少,于是,对裴戎更加满意了。
老板大气!
虽然这门正经生意的麻烦不少,但是若能遇到像裴戎这样爽快大方的客户,也不是不可以做!
裴戎笑眯眯地看着沉浸在数钱快乐中的林墨,又递出了一个精致的雕花木匣。
林墨接过打开,瞬间便被一片莹白晃花了眼。
嚯!
好多造型各异,雕工古朴的玉佩,玉璧。
“区区薄礼,略表心意,我观林公子似对古玉多有兴趣,便找了几样还看得过眼的,还望你能喜欢。”
林墨小鸡啄米般的不停点头,喜欢,她可太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