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
路明非脱口而出,向前扑腾,却重重摔在递上,断断续续的窒息好似被肋骨扎穿了肺叶。
肩上的力度加大了,他几乎要哀嚎出声。
“麻醉针!”
手臂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的愤怒、他的不安、他的仓惶,全部被区区一剂针管强行压下。
他有许多话要说,他要说,操你妈的老子不是龙,你们放开我师兄……可别说张嘴,就连睁着眼,也开始吃力……
不要……
恺撒身上带着胜者的霸气,声音昂扬,“楚子航,为了一条龙,你是在和全世界的混血种作对!”
楚子航不答,只是挥刀横斩,手里仍是手感粗糙那把长刀,它由灭世之火焚烧世界树时,落在原野上的枯枝制成,枝上倒吊过奥丁,听闻过奥丁的智慧,经历过死灰复燃,刀有言灵,无坚不摧。
“这不是playhouse(过家家),我不知道你和他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但校委会查明,他是一条龙,不是那个和我们在东京执行任务的路明非了!”
“我赢了你,就让我带他走。”
楚子航的声音冷似冰窖,长刀已经在狄克推多上划出好几道刀痕,他知道自己能赢,49。9%的他,能赢。
恺撒遗憾地说,“楚子航,我向你许诺过公平公正的较量——但不是现在,大局当前,不要那么小家子气!”
刀刃间擦出火光,他们很有默契,谁都没有动用言灵,正义的骑士为了尊严公正地决斗,他们都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搅这场决斗。尽管无论输赢,恺撒的姓氏都不会让他肆无忌惮地遵从本心,他的任务是,屠龙。
可就在刀光相错之际,山崖的另一头上亮起一点火光。
那是一枚由贤者之石铸造的子弹,它曾经狙杀过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它或许不能给高贵的尼德霍格致命一击,却已经足够将尼德霍格变得极其虚弱……
恺撒太阳穴一跳,他知道,他和楚子航都看到了那枚子弹。
那枚子弹呼啸而来,目标理所当然不是他们二人,而是已经在昏迷中落网的——
狄克推多突然变得沉重,恺撒惊诧,竟然没有握住,狄克推多从他手中落下——当然它的重量未曾变过,只是压在它刀刃上的力,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变成了原来的十倍……或许不止十倍!
他在楚子航眼中看到了惊慌、失措、愤怒,这是他决然没有想象过的。一个面瘫,眼里的情绪却有一天变得如此复杂,有血有肉,就好像……
鳞片刺破了皮肤钻出,那是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仿佛在一眨眼间——不,那比眨眼的速度更快!人类皮肤的颜色瞬间被鳞片取代,骨刺撕裂、筋肉爆出,而作为这一切的代价,黑色的龙血滴了一地。
恺撒曾在机密视频资料里见过这种情况。
混血种多次爆血,最终血统超过了临界血限,化作死侍的瞬间。
“你……”
楚子航霍地从他面前消失了,跳下山崖,以一种就连混血种见了也会觉得匪夷所思的速度,用一刀接下了足以杀死一条普通龙类的贤者之石。刀上泛着君焰的火光,恺撒并不怀疑,这一刀带着的,是自己决不可能接下的力量。
不,不对。
贤者之石无坚不摧,那把诡异的长刀理所当然地不能抵挡它——但影响它飞行的轨道,绰绰有余。
耳边枪声接连不断,路明非浑浑噩噩地感觉到自己无意识地趴在一个人的背上,手臂压着的是嶙峋的骨突,手感突兀,钢铁的质感压迫着他的胸腔。他睁不开眼,满耳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喧嚣。有烈焰燃烧的声音,有刀刃相接的声音,有人类(或者说是混血种)发出的悲鸣。他能感受到背着自己的人声带激烈地颤动,压抑着不发出象征着愤怒的嘶吼。
是师兄……
路明非像打挺的鲤鱼猛地一跳,无边无际的恐慌逼迫着他冲破了对龙专用麻醉剂的压制,他吸了一口气,那很熟悉,太熟悉了,全是蛋白质被焚化腐烂的味道。
“师兄……你!”
他在心里呐喊,恨得巴不得拿脑袋给楚子航恶狠狠一个头槌。
他听见刀刃斩得人血肉分离的兹拉声,一刀、一刀,砍在他心里,砍得他鲜血淋漓,犹如浑身赤裸地躺在刀尖上,每一寸肌肤都在经手尖锐的刺痛,可痛到极致了,又突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
你还是……没听我的话呀。
路明非想。他分明提醒过了,49。9%,再也经不起一次爆血。他为了不让这49。9%变成那50。0%,许下了第四个愿望,向恶魔——不,向他的弟弟。他手刃了奥丁,为他的情人报了杀父之仇,然后救下了他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