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果小说

第179章（第1页）

罗兰将前额抵在奥伊的前额上，闭上了双眼。他能闻到貉獭暖烘烘的呼吸。还有：毛皮中的干草香气，正是杰克和本尼&iddot;斯莱特曼轮流跳过的草垛所留下的，那还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在他的意识里，混杂于歌声中，罗兰听见了杰克&iddot;钱伯斯的遗言：

告诉他，埃蒂说：&ldo;小心丹底罗。&rdo;别忘了！

奥伊没有忘。

14

他们刚走下了第二哈马舍尔德广场楼外的台阶，便听到一声恭敬的呼唤，&ldo;先生？女士？&rdo;

那是个男人，穿着黑色西装，戴一顶柔软的黑色小帽。他站在一辆长之又长、漆黑一片的车旁，罗兰从来不曾见过那样的车。看着它，罗兰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ldo;谁给我们送来一辆送葬布卡？&rdo;他问。

伊伦&iddot;苔瑟宝慕笑了。玫瑰令她神清气爽了‐‐也令她兴奋并欣愉‐‐但她依然很乏累。她总归还要回去找戴维，后者此刻想必早已担心得快疯了。

&ldo;这不是灵车，&rdo;她说，&ldo;而是豪华轿车。坐这种车的都是特殊人物……或是，自认为特殊的人物。&rdo;说罢，她又对着司机说：&ldo;等我们上路了，是否可以让你们办公室的同事帮我查一下航班？&rdo;

&ldo;当然可以，夫人。请问您要选哪家航空公司，目的地是哪儿？&rdo;

&ldo;目的地是缅因州的波特兰。如果橡皮筋航空公司下午有飞波特兰的航班那就最好。&rdo;

豪华轿车的车窗是烟黑色的，车内光线幽暗，开着几盏小彩灯。奥伊跳上座位，饶有兴趣地观望着车窗外的街景。罗兰倒是很意外地看到长长的乘客厢一侧置有一个迷你吧台。他本想来一杯啤酒，可想到再温和的酒类也会令人昏昏沉沉，便作罢了。伊伦就无所顾忌了。她取出一只小酒瓶，倒了一杯状如威士忌的酒水递给他。

&ldo;祝你一路顺风到底，我的酷哥们。&rdo;她说。

罗兰点点头。&ldo;真是美妙的祝福。谢谢您。&rdo;

&ldo;这三天是我一生中最不可思议的经历。我想说，该谢谢你才对。因为你选择了我。&rdo;还与我同眠，她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来。她和戴维偶尔也会缱绻片刻，但决没有前一夜那般的体验。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要是罗兰不曾心烦意乱呢？很可能她早就像黑猫牌爆竹般自我膨胀了。

罗兰再次点头，他看着街景‐‐剌德城的翻版，但依然年轻，生机勃勃‐‐匆匆流过。&ldo;你的车怎么办？&rdo;他问她。

&ldo;回纽约之前要是用得上那辆车，我们会让人把它开到缅因州。可能戴维的毕姆已经够用了。这就是有钱的好处‐‐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rdo;

&ldo;你还有一辆车叫做毕姆？&rdo;

&ldo;这是俚语。真正的车名叫做bw。是巴伐利亚汽车制造厂的缩写。&rdo;

&ldo;哦。&rdo;罗兰装着好像听懂了。

&ldo;罗兰，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rdo;他捻弄着手指，示意她往下说。

&ldo;我们去救作家的时候，是不是同样拯救了世界？拯救了世界，我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儿，但我们做到了，是不是？&rdo;

&ldo;是的。&rdo;他答。

&ldo;这是如何发生的呢，一个称不上特别优秀的作家‐‐我敢这么说，我读过他的四五本书‐‐决定了整个世界的命运？或者整个宇宙的命运？&rdo;

&ldo;如果他不是特别优秀的作家，为什么你看了一本还不够呢？&rdo;

苔瑟宝慕太太笑了。&ldo;你说到点子上了！他的书很好读。我可以在这一点上给他好评‐‐能掰出个好故事，但文笔么，就不敢恭维了。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该轮到你了。w&oga;w奇qìsuu書cò网上帝作证，真是有好多作家自以为全世界的命脉都悬于他们所写的文字之上。诺曼&iddot;梅勒算一个，雪莉&iddot;海萨德和约翰&iddot;厄普代克也都是。但很显然，这一次不同，世界存亡真的维系于一个作家，问题是，这怎么可能发生呢？&rdo;

罗兰一耸肩。&ldo;他听对了话、唱对了歌。也就是，卡。&rdo;

这次便轮到伊伦&iddot;苔瑟宝慕假装听懂了。

15

豪华轿车停在一栋楼前，一个绿色的遮阳篷凸伸在外。门口站着一人，也是一身裁剪得当的西装。人行道以上的台阶被黄色带绳圈起来了。细带子上印着罗兰看不懂的字。

&ldo;上面说的是：犯罪现场，闲人勿入。&rdo;苔瑟宝慕太太对他说道，&ldo;但看起来有些日子了。我想他们通常拍完照片，用小刷子折腾一遍之后就会把绳子放下来。你一定有些有权有势的朋友。&rdo;

罗兰也很清楚，这圈细带子挂在这里有些日子了：三个星期，差不多。杰克和卡拉汉大约在三周前走进了迪克西匹格酒店，更准确地说，他们迈进去的同时也是迈向死亡，他们却置生死于不顾。他看到伊伦递过来的杯里还剩了些酒，便一口饮干，他不禁一皱眉一扁嘴，那只是意味着：热辣的酒精滑下了喉咙。

&ldo;感觉好点了？&rdo;她问。

&ldo;是啊，多谢。&rdo;他将装有欧丽莎的背包再次背上肩膀，这一次明显系紧了背带，再和奥伊一起走下了轿车。伊伦和司机简短地交谈几句，看来他已将她的行程安排妥当。罗兰一猫腰从警戒带下钻进去，又原地站了片刻，聆听响彻这个明爽的六月夏日、鲜明地衬托出这座城市勃勃生机的鼎沸车声。他再也看不到这样的城市了，对此他几乎很肯定。也许同样肯定的是，他认为在纽约之后，别的所有城市都将无法望其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