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颜志宏局长打来的。
接完电话之后,白正天感到了一阵寒意。
范文兵死了,是自杀!
范文兵是一个派出所的所长。
所长自杀本来就让人疑虑重重,何况范文兵还是十三年前造成田林祥冤案的第一责任人。他跟项忠诚一样,这几天一直在接受调查,难道仅仅是因为顶不住压力而选择了死亡?如果没有项忠诚的被杀,白正天肯定会这么想。但现在,他直觉地认为范文兵的自杀绝没那么简单。
十三年前,裘瑛精神病发离家出走之后,裘瑛的家人报了警,说田林祥杀了他们女儿。当时还是一名小警察的范文兵一马当先,把田林祥抓捕归案。最初田林祥抵死不认,范文兵带领几个警察对他进行毒打、体罚、提示。为了避免酷刑的折磨,田林祥编造了杀妻的全过程,但是田林祥毕竟没有杀人,所以他的口供与案情有很多不相符合的地方,于是范文兵继续对他进行毒打。田林祥先后做出了四份口供,直到最后与案情相符了,这才不再打他。
想着这个冤案的种种疑点,白正天驱车来到了派出所。派出所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院子里传来呼天抢地的哭声,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坐在地上号啕大哭,那是范文兵的妻子。一个女警察正在做询问笔录。
&ot;范所长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回家?&ot;
中年妇女抽抽搭搭地说道:&ot;这几天,他压力特别大,烟也抽得特别多。我一直担心他出事,现在果然出事了。昨天晚上,他说他闷得慌,要到所里看看,谁知道,他就这么去了呢?&ot;
白正天听着,随手拉过来一个派出所的警察,问道:&ot;昨天晚上谁值班?&ot;
&ot;小杨,他在那边呢。&ot;
小杨也在接受询问:&ot;昨天范所长来的时候,你在哪儿?&ot;
&ot;我在值班室,当时范所长神情非常沮丧。你知道,这几天,他心情一直不好。他说让我回家,他来盯着,于是我就走了。&ot;
&ot;那时候是几点?&ot;
&ot;十点半,我特地看了一下表。&ot;
白正天走进屋,一群警察正围着范文兵的尸体检查。
子弹是从右边太阳穴射进去的,手枪还握在范文兵的手里。
白正天戴上橡皮手套,取下范文兵的手枪,打开弹仓,里面只少了一颗子弹。
他把枪放到证物袋里,问道:&ot;情况怎么样?&ot;
一个警察说道:&ot;屋里没有打斗痕迹,基本上可以断定是自杀。&ot;
&ot;自杀?绝不可能是自杀!&ot;白正天想道,&ot;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ot;
他仔细打量着范文兵的尸体,突然发现他的裤子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似乎藏着什么东西。他一步蹿过去,蹲下身,从范文兵口袋里拿出一把木头刀柄。
刀柄上刻着神秘的图案。
背面同样有十个字:&ot;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ot;
白正天问道:&ot;死亡时间能确定吗?&ot;
法医点点头,很确定地说道:&ot;应该是在十一点半左右。&ot;
白正天心里盘算了一下,从市区到这里大约要一个小时的车程,项忠诚被杀是在十点半,也就是说,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他杀了项忠诚之后,又到这里杀了范文兵,之后伪造一个自杀的现场,企图干扰警方的视线。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又要丢下这块木头刀柄呢?这不是摆明了宣扬说范文兵不是自杀吗?太自相矛盾了!
白正天百思不得其解,将木头刀柄放进证物袋里,又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希望找到一点线索,结果一无所获。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颜局长打来的,白正天汇报了他的发现,并断定这不是自杀,而是他杀。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过了半晌,颜志宏说道:&ot;通知与田林祥冤案有关的所有人员,最近都要小心点儿。&ot;
白正天刚刚挂掉电话,韩雪又打了进来。昨天晚上离开田林祥家后,白正天交代韩雪上网查查木头刀柄上的图案到底是什么意思。此时,韩雪的语气里充满了兴奋,兴奋里又夹杂着一丝疑虑。
&ot;白警官,我查了一晚上,可是一直没查到。但是,我查到有个教授是神秘符号方面的专家,网上有很多他的文章。&ot;
&ot;哦?&ot;白正天来了精神,&ot;他在哪儿?&ot;
&ot;他就在凤凰!&ot;
第二章睚眦之怨必报
将近中午,白正天来到了凤凰大学,一路询问,找到了历史系教授李三清的办公室。李三清,国内历史学界公认的泰山北斗。办公室的门敞开着,白正天刚想去敲门,却突然听到办公室内传出激烈的争论声。他悄悄地探头望进去,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端坐在椅子上,眼睛微微闭着,脸上挂着欣赏的笑容,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坐在老者对面。那个女孩子最多二十五六岁,穿了件普通的宝蓝色棉制短袖上衣,下身着一条合身的牛仔裤,腿显得很修长。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皮肤白白净净的,长着一张娃娃般稚气的脸,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因为激动瞪得很大,这时候正咄咄逼人地问道:&ot;你说建文帝没有死,有什么证据呢?&ot;
建文帝,名叫朱允炆,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孙子,父亲死得早,自己不小心成了皇太孙。朱元璋死后,他登基成为明朝的第二任皇帝,但是四叔朱棣不服气,起兵谋了反,打进了南京城,朱允炆被活活烧死。这是世人皆知的历史,难道那个年轻人说他没被烧死?白正天禁不住看了看年轻人,只见他棱骨分明,眉宇间藏有一股英气,现出桀骜不驯的样子,毫不示弱地说道:&ot;当时朱棣抱着一具烧焦的尸体假装痛哭流涕,说:&39;我是来清君侧的,你怎么想不开就死了?你叫我这个四叔怎么对得起太祖啊?&39;师妹,他抱着的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他怎么能断言那就是建文帝呢?真正的建文帝也许早就跑了!&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