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面山上没有公路,只有石阶小道。木寒夏爬上山,沿途经过许多客栈和民居都在揽客。她没有停留,直至接近山顶,回头望去。此时已是下午,阳光隐隐约约,那一条窄江碧透如玉,奔腾缠绕。对面的山上,薄雾弥漫,木质的苗家吊脚楼,层层叠叠,从山脚一直堆到山顶。宛如世外桃源,静美入画。木寒夏微微失神,不自觉地露出笑意。拍了张照片,发给林莫臣。她选择了山顶的一家旅馆。这里风景最好,自然也是最贵的,在民居里也算是整洁舒适。老板又是个女人,黑瘦而干练。不会太亲切,但是平和实在。木寒夏把行李放在房间后,去跟她聊了两句。问老板以前是干什么的,答曾是登山运动员。木寒夏有些意外,后来又问,那你们原来的队友,现在是不是也像你一样,也在山清水秀的地方生活着。老板娘静了一下,只是笑:&ldo;他们基本都埋在山上了。&rdo;木寒夏想,原来每个人都有故事。这大概就是行走的意义。这样掩埋在世间的微小传奇,等林莫臣到了,要讲给他听。太多太多的事情,在这个远离都市的地方,要讲给他听。吃完晚饭,木寒夏下了山,去对面的镇上逛了。也找到了那家寺庙,求了好几个平安符。一个给远在美国的老伯特,一个给何静,一个给陆樟,一个给孙志。还有两个,颜色相同的,给林莫臣和她。她把这两个放在钱包里,然后站在人丁稀落的街头,给林莫臣打电话。&ldo;你信这些东西?&rdo;他低笑。&ldo;我信啊。&rdo;木寒夏答,&ldo;我不信鬼神,但是我相信寄托了美好愿望的东西,会让人更幸福。&rdo;她答得平和,林莫臣安静了几秒钟,说:&ldo;好,等我过来,亲手交给我。&rdo;&ldo;你什么时候来?&rdo;&ldo;后天。&rdo;&ldo;我等你。&rdo;我曾说过总是看不清你的真心。后来,你也说看不到我的心。可是浮华落幕后,多么庆幸,我们依然在一点点靠近,一点点珍惜。木寒夏回旅馆时,看到老板娘一人站在玻璃前,驻足远望,不知在想什么。木寒夏没有打扰,径自回到房间里。来之前她就看了天气预报,这两天都是阴转小雨,气候湿润温和。想着即将到来的林莫臣,心中一片回归圆满的柔软。这一晚她睡得很沉,后半夜隐约听到外头有些轰鸣的动静,但是没有清醒过来。等到天亮时,才听到窗外、屋顶,四处是落雨声。她起身拉开窗帘,看到一片茫茫水雾,瓢泼般的大雨,不知何时已落了下来。(一更)木寒夏打开台灯,没亮。她才发现停电了。走进洗手间想洗漱,断水了。她出了房间,去旅馆服务台。那里已聚集了不少客人,都在议论这场雨和断水断电。老板娘不在,只有个小姑娘在吧台后。&ldo;这雨下得真大,天气预报不是说没雨吗?什么时候能停?&rdo;一个客人问。姑娘答:&ldo;不知道啊。山里的天气,说不准。&rdo;她的模样倒是挺淡定,像是见惯了这种情形。另一个客人问:&ldo;这要断水断电到什么时候?&rdo;&ldo;不好说哎,我们这里动不动就停水停电的。&rdo;既然是山顶,姑娘说的必然是实情。大家又聚在这里,闲散聊了一会儿。又有客人从外面回来,带来消息,说附近几家餐馆都没有吃的了‐‐因为断水断电。仅仅买到几个茶叶蛋,现在也卖完了。好在旅馆的厨房里还有个煤炉,可以供应少量热水。于是不少客人在服务台买了几盒方便面拿回房间。服务台这一层都是木板搭建的,面朝青山,是玻璃穹顶。有些客人回房间休息了,今天肯定是不能出门玩了。木寒夏呆在这里,望着雨景。大雨一直下得很急,对面的山都看不太清。昨日所见隔开两座山的那条清澈缓慢的江,一夜之间水流陡涨许多,变得又急又浑浊。时而可见江中漂来衣物、木板等。这令木寒夏稍稍忧心,因为这说明上流很可能出事了。过了没多久,老板娘回来了。穿着厚厚的雨衣,长统靴,满身的泥,头发全被淋湿。木寒夏和其他几个客人都围过去问:&ldo;老板,怎么样了?&rdo;老板娘脸色平静,但语气也有点急了:&ldo;刚刚我下山了,我在山脚的另一家店,东西基本被冲没了。&rdo;大家都很吃惊,没想到灾情这么严重。木寒夏问:&ldo;损失大吗?人员都安全吗?&rdo;老板娘苦笑了一下:&ldo;损失肯定是大了,今年都白干了。我的服务员和客人都没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