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爹有了新妇忘了儿,走了……小白菜,地里黄……好在他是个豁达开朗的性子,在他爹走后,连忙拿碗从锅中捞面,放入香浓的鸡汤和蒜叶,端着碗屁颠屁颠跟着他爹到正房去了。他步子快,他到的时候,他爹才刚将在使女的帮助下,将两碗面和碗筷摆好,他的后娘正坐在凳子上,单手支着下巴,脸上噙着慵懒的笑,笑盈盈的看着他爹。他爹也满含笑意的看着他后娘。他站在院门口大喊一声:“爹!”席瑞安正在和媳妇儿过二人世界呢,都将近三年没在一起生活了,好不容易抱上了媳妇儿,这便宜儿子还来打扰……慕清看到席镶,连忙向他招手:“镶儿过来一起吃。”席镶一愣,脸倏地红了,将手中餐盘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有些手足无措,看着慕清脸上慈蔼的笑,他红着脸作揖:“拜见母亲。”慕清脸上笑意更深:“好孩子。”她吩咐站在一旁的使女:“翠兰,去将我放在箱笼上的衣衫拿过来。”名叫翠兰的使女连忙进去,拿了一套衣服并一双鞋子出来。慕清笑道:“我也没什么能够送你的,这一身衣服和鞋子皆是我一针一线亲手做制,针线或许不是太好,却是我一番心意。”席镶望着针脚细密的衣裳,眼中一热,立刻垂眸掩饰心中情绪:“多谢母亲。”在县学的时候,他每次都能看到她怕博文兄饿了冷了,总是不辞辛劳寒冷,来给他送冬衣和吃食。他是见过博文兄的衣裳的,针脚细密的都是他妹妹做的,他阿娘的针脚十分粗陋,却看得出,十分用心。两年过去,现在这针脚已经练得如此细致了。“快坐下吃吧。”慕清笑着招呼他。席镶手中的衣衫被使女接过去,自己坐下,吃着他爹给他……后娘,顺带给他做的早餐。他看着他爹细心的拿了小碟子,小碟子里放了醋和怀安县近几年刚出来的新型农作物辣椒磨成的酱,夹了个锅贴蘸了酱,夹到她的碗里。动作像做过千百遍那样熟稔。他甚至有种错觉,眼前的这对新婚夫妇,不是才没见过几次的新妇,而是仿佛和他已经生活过一二十年那样令他熟悉的妻子。慕清含笑看了席镶一眼,席瑞安看到这打扰他们夫妻二人吃饭的便宜儿子,夹了个锅贴到席镶碗里,席镶刚才微酸的表情,立刻变得喜笑颜开,美滋滋的吃下他爹给他亲手做的锅贴饺子。原来芸苔油还能这么香啊!五月天,席镶吃的一头细汗。席镶吃完早餐就被席瑞安赶出正院,让他回去读书。席镶笑嘻嘻地看了他爹一眼,向慕清行了一礼,带着慕清给他的见面礼回自己院子里去。慕清和席瑞安吃完饭,就到了下人们请安的时候。两个使女将碗盘收下去,管家和小厮们早已等在院子外面。席瑞安牵着慕清的手端坐在到院子里,使女和小厮们陆续进入拜见主母。席瑞安生活简单,使女不过两个,还是最近刚买来照顾慕清的,还有几个婆子,打扫卫生和做饭,两个从京城带过来的小厮,还有个管家和门房,都是中年人。管家一直想不明白,自家县尊怎么就娶了一个中年老寡妇,那老寡妇几次上门,还因甄博文,老寡妇在席家后面小院住过,是他安排的住处,他见过,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样一个无财无貌的老寡妇,怎么就让县尊给看上了。要说这老寡妇勾引县尊吧,就他接触过几次这老寡妇的为人来看,老寡妇十分端庄,绝不是那会勾引人的狐媚子。况且,就老寡妇……呸呸,就夫人那张脸,想勾引县尊也难吧。管家带着满腹心思,勾着头,垂头丧气的跟着小厮使女们进入院中,拜见主母。昨天慕清都是盖着盖头拜堂的,除了院中伺候的两个使女外,外面这些小厮管家、门房,都还没见过主母呢。等他跪下拜完,抬头看向端坐在石凳上,和他家老爷坐在一起的妇人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这……这真是他之前见过的那老妇人?我的天呐,大变活人呐!一直到退出去院子,管家还恍恍惚惚,不敢置信。等回到家中,他坐在炕上想了一会儿,忽然猛地一拍大腿:“是了!定是这样!老爷慧眼啊!”夫人都装扮成那样了,他家老爷都能看出夫人乔装下的美貌来!呸呸呸,他才不是说他家老爷爱美色呢!管家已经自动脑补了一出,寡妇不易,为了供儿子读书,不得不出来抛头露面,却为了避免麻烦,故意将自己乔装成年老色衰老妇人,没想到还是被他们独具慧眼的老爷看中。老爷不愧是他们家老爷啊,如此慧眼,难怪能把怀安县治理的如此繁荣,还白得了一个进士儿子。管家不由在心中更加佩服席瑞安了,做事也越发用心。席镶出了正院,没有回院中,而是去了岑知州那里。岑知州见他表情喜洋洋的,没有了昨日的纠结,心下稍安,说:“你这一科没中,下一科要等三年,现在你爹在怀安县三年期已满,我估摸着他要往上升一升,你先别急着去县学了,这段时间先在家自己读书。”席镶应下后,岑知州也要离开怀安县,回淮州去。岑知州现年五十多岁,原本身体确实很不好,他离开京城被贬谪到此的时候,头发已经全白,一来本身作为两朝宰相,劳心劳力;二来岁数大了,又三番五次遭受刺杀,虽只成功过一次,却也让他大伤元气。圣上派御医给岑相看病,确实说,身体亏损太大,即使好好将养,也不过年的寿命。不止一个御医这样说。那御医是皇帝的人,他自然不会骗皇帝,岑知州的身体状况也迅速被他侵犯了利益集团的人知道,加上皇帝明显想放过岑相,得知岑相没几年好活,就不愿意再吃罪皇帝,这才让他平平安安来到淮州,苟延残喘,度过最后几年。岑相刚来的时候确实如风浊残年,时刻都要熄灭,没想到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好,身体沉疴尽去,就连岑相自己也觉得,当年那御医是不是受陛下之命故意那样说,其实是陛下想放过自己一马?尤其是这几天在瑞安这里,感觉身体状况越发的好了,丝毫不像有病的样子,叫了大夫来看,大夫也说他身体气血强劲,十分康健,若无意外,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谁都不想死,岑相自然也不例外,况且现在距离新政改革已经五年,科举改革,朝廷冗员冗官现象已经不再,他家的危机已经过去。不出岑知州所料,在岑知州回到淮州没多久,朝廷诏令就下来,席瑞安升通州通判。慕清和席瑞安成亲后不过半个月,甄博文就要回京,在回去前尚有几件事情要安排。第一,族田。在和慕清商议之后,甄博文决定买下百亩田地,专门交给族中,每年产出作为给族中少年读书的费用。第二,族学。怀安县甄家村甄氏一族是没有族学的,不然当初甄博文读书也不用去跟着他阿翁了,有了族田的费用,从此族中孩童便可在族中启蒙,有天赋了自然就有更好的读书机会。第三,祭祀。他要去京城为官,少说两到三年,之后不论是外放还是继续待在京中,至少有十年无法回乡,慕清嫁给了席瑞安,席瑞安被调到通州做通判,三年之内是无法回来的,他爹他阿翁等人的祭祀问题,甄二郎在的时候就由甄二郎和甄大伯一家共同祭祀,如果甄二郎离开怀安县就交给甄大伯一家,由甄大伯一家统一祭祀,。第四,甄二郎、甄香君他们的接下来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