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然就在这里睡一觉吧,&rdo;阿岚枕着手臂望着天上的月,低语道,&ldo;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岂不自在?&rdo;
展昭沉默不语,当然他也没法口吐人言。见阿岚闭上眼睛,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轻巧地走上前去,在阿岚的身边卧下。
明月高悬,夜已静。
第9章心照不宣
阿岚昨日奔波了一天,晚上又被猫折腾了一通,这一觉睡过去当真是酣畅香甜。她在梦中仍旧怀着那种久违的平静和喜悦,因此休息得很好。身下是柔软的草地,一旁的池塘中偶尔会传来虫鸣与蛙声,湿润的青草气息也始终萦绕鼻端。还有几次,阿岚觉得猫似乎在蹭她的小腿,然而只是嘟哝了一声&ldo;猫&rdo;,便又睡过去了。
只是当她睡饱了睁开眼睛,却猛地发现红日高照,竟已是时候不早了。
阿岚顿时一个激灵,连忙从地上坐了起来。她带着那种睡得太死、太久的惊诧和大梦初醒的茫然、朦胧,习惯性地抬眼在四周扫了一圈。
然后她的身子不由得僵住了,连眼神都隐隐发直。
只见昨晚生的那堆火仍旧噼噼啪啪烧着,上面甚至还像模像样支起了木架,烤着一只被剥了皮的野兔。一旁摊开的一张麻布上面则散放着几个野果,还有三颗毛桃。一个精致的皮革制成的水囊就摆在她手边,鼓鼓囊囊的,显然里面盛满了清水。
不过这些都不是让阿岚目瞪口呆的原因,真正让她震惊的,是坐在不远处的人。一个熟人。
‐‐展昭。
当然,阿岚直到这时也并不知道恩公的姓名,但这不妨碍她一眼就认出他来,毕竟他是一个如此相貌英俊、气宇轩昂的男子。
&ldo;恩公?!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rdo;阿岚浑身一激灵,瞪大眼睛脱口问道,&ldo;当时到底是怎么了?您没事吧?&rdo;
展昭在阿岚开口前就预料到她要问什么,他敢留下来并堂而皇之出现在阿岚面前,也是因为早就做好了打算,于是只淡淡地回答了后一个问题:&ldo;没怎么,我没事。&rdo;昨晚的分别虽然仓皇而又离奇,但展昭却好像一直没有离开过似的,就那么泰然自若地坐在一旁。阿岚定睛一看,发现他正在低头摆弄一根白中泛黄的细长木棍。
&ldo;……呃,这是什么啊?&rdo;阿岚呐呐地开口,头脑似乎还有些不清醒。她觉得自己应该紧跟着问一个更关键的问题,不知为何开口再问的却是这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明明,她已经发现自己的猫再次不见了。
展昭却并没有抬头,闻言只是一手握住棍根,另一手抓着棍梢用力一弯,然后蓦地松手。只听&ldo;呼&rdo;的一声,原本被弯成圆弧的木棍一下便弹了回去,棍身犹自不住颤动。他这时方才开口道:&ldo;这是白蜡杆,原本应当用热汤煮过之后再去皮、调直,但这里也没什么条件,只好将就了。&rdo;他说完抬手便将棍子扔给阿岚,简短道:&ldo;你且试试,看趁不趁手。&rdo;
阿岚只听得一头雾水,觉得自己并未睡醒一般,仿佛犹在梦中。她手忙脚乱地接住迎面掷过来的木棍,发觉入手还挺沉,棍身倒是十分光滑。阿岚捧着木棍呆呆地看着展昭,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只是茫然地说了一声:&ldo;啊?&rdo;
展昭一挑眉,问道:&ldo;怎么,这都午后了你还没睡醒吗?&rdo;
&ldo;醒了。&rdo;阿岚顺口回答,她此刻脑海里早已是一片混乱,一直在嘴边打转的那句&ldo;我的猫呢&rdo;不知为何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太奇怪了,不是吗?一次两次还好,偏偏每次都是这样。猫突然消失,恩公随之出现。恩公匆忙离开,猫没一会儿又跟着现身。阿岚失神地望着展昭,对方眉目英挺,怎么也看不出和那只巴掌大的猫有什么相似之处。她觉得多半是自己疯了才会有这种念头,可是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竟是再也压不下去。
仔细一想,甚至会愈发觉得以往的种种细节都在印证着这种猜测。
&ldo;什么是白蜡杆?&rdo;阿岚鼓足勇气再次开口,结果问得还是无关紧要的话,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展昭则漫不经心地答道:&ldo;一种树,这溪谷里多得是。白蜡杆常被用来作枪棒之类的兵器,因为它有韧性,坚而不硬、柔而不折。&rdo;他说着扬了扬下巴,&ldo;不过给你的这个就寒碜多了,我挑了一根还算比较直的,简单处理了一下。将就着用还行,你若是想要个好的,得到兵器铺里去挑。&rdo;
&ldo;……&rdo;阿岚低头看自己手中的白蜡杆,茫然道,&ldo;可是、可是恩公为什么给我这个?&rdo;
展昭简短地回答:&ldo;准备等你伤好了,教你两招防身的本事。&rdo;
阿岚:&ldo;!&rdo;
展昭微微歪了歪头,神情竟然微妙的和猫有些相似,他眯起眼睛问:&ldo;你不想学?&rdo;
&ldo;不是的!&rdo;阿岚想也不想立刻否认,她急得有些结巴,&ldo;我、我想学,想学的!&rdo;可她说完却又犹豫,&ldo;恩公,您是要收我为徒吗?&rdo;
展昭哼了一声,冷冷说道:&ldo;我不收女徒弟。&rdo;
阿岚:&ldo;!!!&rdo;
她几乎是本能地抬起胳膊环抱身前,惊慌地看着展昭。再想想昨晚她居然当着猫的面脱光了洗澡,而那只猫很有可能修炼成精,化成人形就是眼前的恩公,阿岚就有种想要一头撞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