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死人,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一个昏死过去的人。
都要靠她罩。
罩一个死人,是因为她在众人面前下了定论,言王姑娘阳寿已尽,镇魂无用;并夸下海口,要让她不存在的阿哥,为王姑娘寻一处投胎的好人家,下辈子福泽绵长,人生平顺安康。
罩一个仅剩一口气的人,是因为王家哥儿确实仅剩下一口气,她没有借口说他阳寿已尽,只能放在此处镇魂。
罩一个昏过去的人,实在是王大人心忧儿女,经受不住打击昏死在一儿一女的身边,两只手各牵了儿女的一只手臂,无论如何不松手。
鉴于此,皇上发了令:需要镇魂的人,由猫儿负责,需要医治之人,由太医负责。
在王家几乎满门聚齐的场合,巫医再一次联手,和和气气坐在了一处。
这也是时隔近半月后,猫儿第一回瞧见了柳太医。
待周边人散尽,她方从王姑娘的尸身往活人身边挪了挪,趁机悄声招呼柳太医:“你不是告了一月假?怎地跟来了此处?”
柳太医不能回复她。
他不能说,他亲手喂她吃下毒药,他不敢见她。
他不能说,他是个懦夫,他不敢护她。
他甚至不敢看她脸,只凭着一点子勇气,将指尖搭上了她的手腕。
气血充盈。
气血太过于充盈。
不对,七伤散伤及五脏六腑的初始,气血虽会充盈一些,可不该这般如江河奔腾。
一分快,一分险。
他原本预估她还有七八日才第一回毒发,可照这种形式,只怕快则两三日,慢则五六日,她就要发作。届时,泰王就要寻上门来,向她展示真面目,让她知道她的使命。
可他什么都不能说。柳家上下三十余口,是他要护的人。
他再也没有多余的一丝力气,拿来护她。
他躲着她的眼神,无力道:“你手臂骨头还没长好,怎地取了吊布?”
夜渐渐降临。
镇魂之事自然毫无进展。
王大人和王家哥儿均未醒过来。
堂上静的只有和缓的呼吸声,提示着活人和死人的区别。
屋外传来风声,撩动的灯烛憧憧。
猫儿想起泰王此人,喃喃道:“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怎能对女眷随意侵害呢,太过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