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买了两个福,一个贴在卧室里,一个贴在客厅。
白衍明从白色袋子里扯出透明的福字,撕开后面粘着的塑料纸,在窗户上贴好,站远看了看位置,又往上移了移。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两下,是尹忱,白衍明拿起来放到耳边。
“往右点,贴歪了。”尹忱说。
白衍明先是一愣,快速跑到窗边打开窗户,尹忱正站在楼下冲他招手。
要不是尹忱主动跟他招手,他还真不敢认他,穿的跟个球一样,毛线帽和口罩基本遮住了整张脸,连眼睛都需要费点劲才能找到。
白衍明打开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自己有点激动,不自觉搓了两下手,跳了跳脚,看见尹忱爬上楼,手里还拎着个红色塑料袋,赶忙走出去接过来。
“不进屋不进屋。”尹忱摆摆手,指着红袋子说:“放炮。”
说完咳嗽了好半天,喝了两口水才把气喘匀。
白衍明拿好钥匙锁好门,拉着尹忱就要往楼下走,结果没拉动。
“累。”尹忱说。
白衍明看了他一会儿,下了两节台阶微微半蹲,尹忱趴在他背上抱住他的脖子,白衍明双手托住他的屁股,飞快跑下了楼。
尹忱把毛线帽往耳朵上拉了拉。
这边虽然属于严禁燃放烟花爆竹的地段,但白衍明和他两个人躲在车棚后面的空地上,这里基本没什么人,和院外的马路有一墙之隔。他们把很小一段鞭炮用打火机点燃后,拉着手跑到了车棚里。
噼里啪啦的,尹忱听的很过瘾,听完响,这才意犹未尽的踱着步子低头往家走。白衍明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忍住笑,一把把他搂上大二八,脚一蹬稳当的“开”了出去。
他们问了好几个店铺都不卖爆竹,最后还是从一个十分警惕城管的小摊贩面包车里买了一大截爆竹和两把烟花棒。
载着尹忱骑了半个多小时,车胎都瘪下去一多半,才骑到了一片杳无人烟的废楼附近。白衍明停好车,把爆竹挂在栏杆上,点燃后拉着尹忱跑到旁边的墙体外侧捂着耳朵边笑边叫,像两个刚进城兴奋的找不到北的二傻子。
满地的红屑,尹忱跑过去站在中间本想让白衍明给他拍个照片,谁知道脚边突然又响了一声,吓得尹忱一把扑进了白衍明的怀里。
白衍明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拍完之后抱着他不动了。
尹忱也没有动。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后,尹忱才把快要从头上掉下去的帽子往回拉了下,蹦着脚从旁边拿过来烟花棒,让白衍明给他点火。
白衍明回过神拿着打火机,火苗窜出来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蹿了一下。
他坐在旁边的路牙子上,看着在他面前跑来跑去的尹忱,很温柔的冲他笑了笑。尹忱拿着烟火棒站在离他不远处的一片红爆竹里,从白衍明这个角度看过去,火光中尹忱的笑脸给他一种在这个喧嚣城市里从未有过的心安。
白衍明看着眼前闪烁的光,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自己对尹忱的感觉。
他从乡下考来城里之前,一直在家里养着小动物,他喜欢各种小动物,在家看书写作业脚边不是小猫就是小狗,看到它们的绒毛白衍明会觉得心里很舒服,同时也感觉到自己是被依赖着的。他很会照顾人,很享受家里兄弟姐妹依赖他的感觉,所以他才考了师范学校,做了老师。
尹忱就像一只小猫,有自己的个性和脾气,同时又展现出对他的极度依赖,渐渐习惯了和尹忱在一起的生活,享受和他在一起安稳的时光。
初二下学期的时候尹忱的肺部又做过一次小手术,虽说不是很严重但还是住了一个多月的院。白天有钟叔和护工看着,晚上八点的时候白衍明会趁护工换班的间隙,来陪他待一小会儿。
“醒着呢吗?”白衍明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
尹忱听到他的声音后睁开眼睛,白衍明好不容易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让他的脸色有了些血色,此刻又回到了初见时的苍白:“睡了一天,就等这一会儿呢。”
白衍明看着他手上的针管,皱了下眉,犹豫了很久,还是小心翼翼把他千疮百孔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手心里轻轻握着。
“饿吗?”声音一出,白衍明都有点惊讶,自己的声音抖的实在有些厉害。
“嗯,医院的饭不怎么好吃。”尹忱虚弱的笑了笑,然后拧着眉“嘶”了一声。
“怎么了?”白衍明有点着急的伸手想要做些什么,却哪里也不敢碰,伸出去的手停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