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断的滴落在她身上,滴落在身旁散落的香灰里,滴落在身前被雷击中,趴倒在地上的叔伯们的脸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格格自言自语的呢喃。
但是没人给她答案,因为谁也不知道,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
纵观整个家族史,有因为异能备受尊重的,也有因为异能人人喊杀的,但是从未有过谁的异能在家祭上失控的情况。
当然,也没有过谁,光明正大的在家祭上要求瓜分家产的。千百年来的第一次,全都被她胡格格遇到了。
那两个意见最大,最先挑起事端的叔伯,现在满脸布满雷击纹,正一动不动趴倒在地上,身上一股子雨水都淋不掉的烧焦味,看起来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他们无神的双眼或盯着前方,或盯着祭台前的胡格格,仿佛在提醒她,看,你杀人了。
逐渐恢复理智的格格,终于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叔伯们的老婆跪在地上,伏在他们被雷劈过的身体上不停的哀嚎。
她不停的哭,不停的哀嚎,等哭不动了又起身指着格格,哭着喊着要报警,要她这个妖孽偿命。
格格向前一步想要跟她们解释,结果她们吓得尖叫着连忙后退。
这两个女人刚刚的哭喊又变成了哀求,她们跪在地上不断朝格格磕头,嘴里哀求格格,要格格手下留情,她们不要古董不要遗产了,只求格格不要杀她们。
格格本想弯腰把她们搀扶起来,看到她们这样她更不知所措了,她听到爷爷在身后喊:
“把格格带进屋里。”
然后,她就晕死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床边坐着满头银发,佝偻着身躯,神情焦灼的爷爷。站着表情严肃,疲惫不堪的堂哥们。
她喉咙沙哑,几乎说不出话,不出意外应该是正在发高烧。她上午全身湿透,那身衣物还没有换下来,现在虽然已经干了,但仍然不适,于是她挣扎着坐起来。
等格格坐起来才看到床的另一边还站着两个人,王将和杨进。
大家看到格格醒了都朝她围了过来,都在关切地问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
爷爷把放在床头的一碗药端起来递给格格,让她喝下去,格格喝了。
药真苦,还有她极其讨厌的老姜味道,喝完她就再也忍不住的哭了。
格格边哭边念叨着:“呜呜呜…我杀人了,我没想杀他们的,呜呜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想杀人,我真的没想杀人呜呜呜……”
大家都没有说话,爷爷只是轻轻地拍着格格的背安慰她:“孩子不是你的错,人不是你杀的,是他们对神女不敬,这是神女对他们的惩罚。”
其实爷爷说得没错,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证据能够说明是胡格格杀了她那两个不讲道理的叔伯们,她当时甚至都没有意识,她并不是出于主观意愿想要杀人的。
可是格格忘不掉叔伯们最后倒在大雨中,布满雷击纹的遗体,忘不掉他们临死时盯着她的眼神。
她感到一阵恶心,捂着嘴干呕着下床跑到厕所,关上厕所门,趴倒马桶上呕吐不止。
她一天未进食,吐不出什么东西,吐出来的也只是酸水。但是恶心的感觉止不住,胃一直在抽搐。她只能强迫自己忘掉仪式上的一幕幕,不要再想起,才能稍微好受一点。
厕所门外不停的有人在敲门,她听不清到底是谁在叫她,问她有没有事,反正她都不予理会,用清水漱了口就呆呆的坐在马桶上。
原来这就是杀人的感觉。
格格在想,当初胡启星在先锋机床厂把宿舍楼震垮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跟她此刻一样的心境。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一世一世的经历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这奇异的能力,对于她来说真的是天赋吗?如今格格终于懂得了爷爷说的,这天赐的神力根本就不是奖励,纯粹就是诅咒!
太难受了,家祭时看到的画面和感受还在,她觉得自己现在跟被绑在烈日下的木桩上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