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笑发现自己好像一夜之间失去了情欲,他每天花大量时间研究古董,坐在巨大的书架下翻阅古籍,参加各种手起锤落的拍卖,与形形□□的雇主谈笑风生……
他的掌心翻覆之间能决定稀世珍宝的归宿,却对任何男人或者女人都不会产生那方面的心思了。
完了,王三笑遗憾地想,享受不到那种进出之间爽到失神的极致快感了,魏老七着实是害人不浅。
宋文渊的古董店即将开业,把康天真给忙得不轻,整天不寻思别的,就是惦记着怎么把自家祖传的古董用各种不上台面的手段偷出来送给老公,王三笑咬着开心果蹲在古今阁围观他大伯清理门户,心想你们家祖上到底造了什么孽能生出康天真这么一个根正苗红的傻逼?
熊二走过来,手里拿着他的手机,俯身,轻声道:“山西的李龙湖想请你陪同去香港看苏富比的秋拍预展。”
“不去,”王三笑想都没想,“那个煤老板喜欢洒花露水,靠近他十米之内我立马犯鼻炎。”
“那我去推了,”熊二继续道,“百川地产的杨成蹊想委托你买一尊大尺寸的铜佛像。”
王三笑啧了一声:“这货什么时候信佛了?”
“那谁知道呢,有钱人的内心世界个个非同寻常,”熊二道,“这个也推了。”
“嗯,推……哎,等等,”王三笑突然想起来,“你说的是杨成蹊?”
熊二点点头,“去年你帮他家老爷子处理过夫人的遗物……”
“我知道,杨成蹊……杨成蹊……”王三笑低声念了两次这个名字,抬头对熊二道,“这个我接,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去北京,大尺寸的佛像……我记得有几个品相非常完美的。”
“好的,”熊二应了一声,却没有动,有些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眼神恍惚、表情忐忑,跟个明明尿急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小姑娘似的。
王三笑挑起眼皮看他:“还有什么事儿?”
“这个事儿吧,”熊二挣扎半天,心一横,闭着眼睛大声道,“魏总今天打了你十几遍电话。”
“……”王三笑在他熊脑袋上抽了一巴掌,“打就打,反正他电话费花不完,你心疼什么?”
熊二捂着后脑勺一脸地不甘心:“他还发你微信。”
“发就发,反正他流量用不掉,”王三笑没好气地说,“你没录一段自己跳钢管舞的视频发过去恶心一下他吗?”
“……我怎么就恶心了?”熊二抗议,“哎,不对,我啥时候跳钢管舞了?”
王三笑拍拍他的熊脸:“我知道你内心一直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没事的,大胆点儿,遵从内心放飞自我,来,把手机给我。”
熊二深吸一口气,瞪着圆眼睛,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三笑从他手里抽走手机,跟康天真打了声招呼走出古今阁,站在古玩街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打开微信,发现魏琮发了几十条语音过来,他懒得一条一条地听下来,直接一个电话拨过去,不到三秒钟,对方立即接了起来。
久违的沉稳声音中透着一丝小心翼翼:“三笑,你终于肯理我了。”
“别这么说,魏总,”王三笑懒洋洋地笑道,“我怕你骚扰我,说吧,这么烟熏火燎地找我,有什么事儿?”
魏琮问:“我听说宋文渊的怀信楼10号开业,镇楼之宝是唐末荆浩的名画《春江花月夜》?”
从他气息不稳的声音中听出一丝山雨欲来,王三笑不由得站直了身子,收起笑容:“有什么问题?”
“他那幅是赝品,我听顾姨说,《春江花月夜》的真品在我爸手里。”
王三笑猛地一惊,急道:“怎么可能?我亲自鉴定过!”
魏琮温和地说:“我知道你的鉴赏水平,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难保没有什么更加高深的造假技术,宋文渊成名太快,太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如果有人专门给他下套,也是防不胜防。”
王三笑回头看一眼古今阁古朴的店门,康天真上蹿下跳的身影在门内一闪而过,他沉思片刻,还是觉得无法相信:“令尊的古董我都见过,并没有那幅《春江花月夜》……”
“他的性格你还不知道么?”魏琮打断他,“即便是办收藏展,也只是展出一些他并不十分喜欢的,真正的神品都藏在收藏室里,谁都不给看。”
王三笑暗骂一声老混蛋,对手机里说道:“这事里水太深,我先去北京看看,令尊那里……”
“我来负责,”魏琮轻笑道,“你放心地过来吧,一切有我。”
“……”王三笑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耳边还回响着这货温柔的声音,他十分不耐烦地挖了挖耳朵,不屑地心想:瞎献什么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