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飞奔而来,似是带着某种冲劲儿,将寂谧的夜与宁静的月一起踏碎,直接冲进院落里来。
萧言暮方才流露出来的那一点脆弱也随之消失不见,她又变成了原先那个满身硬刺的萧言暮。
能在这个时候,闯进她浮香院的,她脑海里面只有韩临渊一个人。
韩临渊要来,而她的房中还有另一个人。
萧言暮的目光几乎是立刻便落到了沈溯的身上,她不能让沈溯被发现。
沈溯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分明可以直接藏起来,他有太多地方可藏了,屋檐上,床下,窗外,甚至能直接隐匿在一个不大的柜子后面,他是做锦衣卫的,天生知道怎么藏好自己。
可是萧言暮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他竟像是一个不知道怎么办的人一样,站在原地没动。
萧言暮顿时急了。
她匆忙站起身来,匆忙无措的拉上了沈溯的手。
她的手轻柔细软,拉上他的手时,紧张的微微用力,扣住他的手后,匆忙拽着他往床上跑。
床榻间有帷帐,而且床是就寝用的器具,是最私密、不能见人的东西,只有床的主人可以上来,所以人们在想藏起来什么东西的时候,都会首选自己的床。
而现在,沈溯就是萧言暮要藏起来的,最私密的,不能见人的东西。
被萧言暮推进床榻间的时候,沈溯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仰躺在床榻上,看着萧言暮对他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
月色下,萧言暮的脸净白的像是一捧雪,略显焦躁的望向他、将被子扯过来,匆匆盖在他身上的时候,像是只慌乱刨洞、藏起幼崽的小狐狸。
柔软的被子将沈溯覆盖在其下,沈溯由下往上看,能看到萧言暮那张在夜色下泛着泠泠柔光的面。
她给沈溯堆出来了一个安全窝,她害怕的时候,似乎就喜欢用被子将自己裹住,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这样安排沈溯。
她想,这里是她的浮香院,沈溯是为了她而来,那她就应该保护好沈溯。
“别怕。”将沈溯藏好的时候,萧言暮还轻柔地拍了拍被子,和沈溯说道:“躲好,不会有人发现你的。”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沈溯心头萦绕,他第一次被一个女人保护,柔软的被子将他裹起来,让沈溯脑子里瞬间冒出来些不可为外人道也的想法。
奸夫的滋味儿也不错。
——
萧言暮将沈溯藏好后,匆匆将床帐拉下,重叠柔软的帷帐遮盖住里面的身影,与此同时,奔到门口的人已经骤然推开了门。
北风裹着寒意,瞬间从门外扑进来,细雪与月光照亮了门前方寸地方,萧言暮冷着眉眼回过头时,正看见门外冲进来一道兴奋焦躁的身影,对方穿着一身素白色的圆领书生袍,上绣云鹤青竹,头顶玉簪,一张与萧言暮有三分相似的面上涨得通红。
“阿姐!”他如同以前一样,冒冒失失,进门便先喊
“阿姐”。
萧言暮见到萧言谨的时候,心底里的防备渐渐松缓下来。
不是韩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