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双脚沉重地几乎抬不起来。
&ldo;我帮人逃过狱,也杀过人,在你出现之前,我从来都不记得自己今年才刚刚十八岁。&rdo;黄少昼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无力地垂下。
&ldo;你一定要和我一起回去。&rdo;吴笑慈拉住他,目光坚定,&ldo;不管以前怎么样,有了这份名单,就有活下去的机会!&rdo;
&ldo;可我现在不想活!&rdo;
黄少昼甩开她的手,目眦尽裂,&ldo;我活够了!&rdo;
他的双腿终于站不住,整个人身子软软地向下滑坐在地上。
&ldo;我活得太累了。&rdo;少年捂着自己的脸,嗓音沙哑而悲凉,&ldo;我那天去学校里,看见周围和我一般大的同学,他们的笑容,他们的快乐,我根本想象不到那是一种什么生活,以前我根本没有在乎过,管他们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两个世界的人而已,本来就没什么可比的。可是现在,我突然又开始和他们比了。我发现我根本不可能过上那种生活你明白吗!&rdo;
他绝望地闭上眼,双手紧紧攥拳。
&ldo;姐姐。&rdo;他垂眸,盯着石砖铺成的人行道。
所有颜色的砖头有规律地排列,粉色下一个是黄色,黄色下一个又是粉色,哪块开裂了,明天就会被换掉,只有这条路是平坦整齐的,才是一条好路。
&ldo;我最后再叫你一声。&rdo;黄少昼说,&ldo;等会儿你就带着宋春生开车走,你们俩别去山原的公安局,那个姓刘的警察虽然可信,但是他官不高,真遇到刚才那种拦路的情况他连人手都叫不过来。你们先开到封平,从封平绕道到西子口,从西子口坐汽车回芜城。我来之前已经给白朗打过招呼,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去西子口的路上,你们开车过去两个小时,到时候正好和他们会合。&rdo;
吴笑慈看着他的头顶:&ldo;那你呢?&rdo;
黄少昼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海,半晌才回过头:&ldo;我要先去另一个地方避一段时间,组织虽然人多,但辐射的最多还是芜城周围,总有他们的手伸不到的地方。&rdo;
说完,他撑着地面站起来,看向吴笑慈和宋春生:&ldo;时间不早了,你们快走吧,我也要走了。&rdo;
最后他也不忘嘱咐,&ldo;一定记得,这个u盘,你一定要亲手交到白朗的手上。&rdo;
吴笑慈现在心情沉重,听到他的话,还没来得及点头,这时候旁边的宋春生却突然伸出手把她手里的u盘抢了过去!
吴笑慈手上一空,猛地转头看向宋春生:&ldo;你干什么?&rdo;
宋春生的短发被海风吹得在空中飞散,她脸色苍白,拿到u盘之后,她后退了两步。
&ldo;你,这个东西你不要。&rdo;她抬手指向黄少昼,然后指尖骤然又转向吴笑慈,&ldo;而你,你也不需要这个东西!&rdo;
她把手贴在自己胸口,&ldo;但是我需要!&rdo;她低头看着那个u盘,仿佛看到救世主,&ldo;我逃狱出来,从一开始就被警察监视着,身份证明一拖再拖,我早就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现在只要我拿到这份名单,把它交上去,我就是戴罪立功,我就能少判几年!&rdo;
她的眼神有些混乱,嘴角微微抽搐,时而上扬时而下垂,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
吴笑慈上前一步:&ldo;宋春生,你&rdo;
&ldo;求求你们了!&rdo;
宋春生突然跪在两人面前,&ldo;这份名单这么重要,说不定我把它交上去,就根本不用坐牢了!&rdo;她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声音哽咽,&ldo;你们知道那个监狱里是有多折磨人的,我好不容易出来了,我不想再进去,求求你们了!&rdo;
她一把抓住吴笑慈的裤脚,&ldo;你不是问我出狱之后想干什么吗?我想好了,我要做记者,我要像你一样!我要重新开始我的生活!&rdo;
宋春生哀求地看着吴笑慈。
她本以为自己的这番话会换来吴笑慈的同情,但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吴笑慈就弯腰,抓住她的手腕掰开她的手指,直接把u盘抢了回去。
吴笑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ldo;你杀人,逃狱,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住在我家的时候没想过连累我,现在还想让我把别人拼命弄来的东西送给你?&rdo;她深吸一口气,&ldo;宋春生,我劝你还是乖乖跟我回去,你放心,等这份名单交上去,监狱就不会像以前那样,你不会再挨打,不会再过之前的那种日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