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楼很高,严祈不敢看窗外,只能偶尔转头看看屏风,安安静静地坐在薄与铭身边吃饭,他哥把葱全部挑走了,在他的面碗里倒了很多醋,又把碗推到了他面前。
“吃吧。”
严祈用筷子敲了敲碗,挑了一根面条塞进嘴里。
嚼了两口,又把筷子搁在了桌上。
“哥,你谈恋爱了吗?”
薄与铭闻言顿了顿,没转头看严祈,只是用纸巾擦干净了那双被扔在桌子上的筷子。
“没。”
严祈松了口气。
“但快了。”
薄与铭面上闪过一道白,说话的尾音连着窗外的雷声,严祈吓了一跳。
不知道是因为他哥的回答还是那声突如其来的雷。
严祈肩膀缩起来,从薄与铭手里接过那双筷子。
墨绿色从指间缓慢抽出,快要脱离的时候又被细长的手指拉住不放。
“食不言寝不语。”
意思是接下来的时间他都会保持沉默,不会再回答任何问句。
严祈点点头,夹了一大筷子的面,全部塞进嘴里。
吃完饭以后,严祈很有礼貌:“谢谢哥。”
然后他扭头冲向街对面,上了他约好的车。
薄与铭站在原地,盯着那辆银色的大众,直到车子慢慢消失在他视线,他才撑开伞,走向停车场。
薄与铭靠在车座,右手划开打火机,点了一支烟。
屏幕上的黑色坐标还在移动,看样子是还没有到家。
他面无表情地关掉手机,吐出一点烟雾。
窗外的闪电切过玻璃面,在他的脸上短暂烫出疤痕,然后又快速消失。
雷声紧随其后,薄与铭关掉了车载音乐,闭着眼睛听雷一阵一阵地响,他指腹跟着声音在方向盘上敲。
一下下,像在计时。
细长的烟已经燃了一半,薄与铭的手机发出提示音,他把烟灭掉,伸手打开了雨刮器。
下一道雷声响起,停车位原本因为遮挡留有的灰色已经被打湿了,干燥的地面一点一点变成和周围一样的黑色。
严祈没带伞,回家的时候身上的棉袄已经被淋透,临川的天气,初冬已经很冷了,更别说淋了雨之后。严祈冲了个热水澡,浴室里的水雾很重,蒸腾的热气在暖光下一片一片地向上飘。
严祈抹了把脸,想起他哥。
薄与铭今晚穿了一件黑色风衣,整个人看上去薄薄一片,挺拔又……
冷漠。
对,冷漠。
他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严祈狠狠搓了一把小臂,咒骂一声。
骗子。
他冲着水流挥了两下拳头,扮演出很生气的样子,可是睫羽上却挂了很热的水珠,眼尾也被热气熏得很红。
半小时以后,严祈耷拉着脑袋,打开了大门,看见了他刚刚骂过的,穿着黑色风衣的。
骗子。
楼道的冷风从家居服的裤管一路向上,雨后的潮气一路跟着钻进严祈的身体,他浑然不觉,只呆呆地仰着头,注视薄与铭隐在昏暗中的那张脸。
薄与铭上下扫了一眼严祈,往前一步,踏进了严祈的领地,顺手带上了门。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