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攸躲了躲,道:“冷。”又道:“左右就这么一个,丢不得。”
时御捉了他手腕,带着走。走了几步,就察觉钟攸抽了腕,握上了手。
两人并肩一伞下,前路曲折没尽梅树角,四下只闻雪落。天苍白茫,黛山雪磅,仿佛只剩对方。相握的手在走动间渐渐暖起来,时御问。
“书阁要提字吗?”
钟攸望过去,只看见茫茫白影,他道:“我倒觉得‘书’字已颇具寄予,本就是山野小院,再压字便越了这山野趣味。就叫书阁吧。”脚下踩了几个印,他可惜道:“我猜来年也填不满。”又鼓了鼓颊,侧过去对时御低声道:“我在江塘与京都各藏了千万本,若非胆子小,只怕这一个书阁也收不下。”
“先生。”时御凑回去,咬耳道:“你如今跨出门是两个人,还怂什么?”
钟攸咋舌,“不才是读书人,当然要怂着些。不过来春馆里若方便,我就去求大哥帮我带一带。”
时御握紧了手,“求大哥做什么。”他道:“我去就可以。”
“你得在院里读书。”
“不缺这几天课。”又道:“我归家了你可以再教。”
“另起小灶可得算银子。虽说咱们交情好,但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你给多少银子?”
“给,全给。”时御垂眸暗示意味道:“其他的也给。”
钟攸指尖撩过他虎口,道:“我与你说钱,你却与我说。”这话一滞,先生轻咳一声,道:“正经人不这么讲话。”
“口中正经手上撩乱。”时御捉住他乱撩的手指,道:“正经先生不这么干。”
钟攸笑了会儿,两人走过书阁,他看见斋舍,就道:“斋舍你觉得如何?不如叫个‘睡屋’?”
时御嗯声,牵着他道:“你愉悦就成。”
“就是听着也不大正经。”钟攸和他绕了一圈斋舍,道:“那就叫‘省心舍’罢。省身克己,静心专注,还通了省心,多好。”
时御倒觉得挺有意思。也许钟攸起什么名他都觉得有意思,当下应声,两人定下了,就继续移步往别处去。路上时御忽地想,若是他与钟攸能得子,不论男女,都叫钟攸取名,不管是“时钟”,还是“钟时”都挺好。
眉眼不需像他,多点钟攸的温柔斯文。若是姑娘,倒别传了钟攸这双要人命的桃花眼,长太出色,只怕整日叫人窥探肖想。若是小子,生一双钟攸的手,骨节分明,长指修润,来日能握笔。
时御想了一通,钟攸唤人没得应,侧头抬声叫了句石榴。时御才似醒,侧目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