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八岁到二十二岁,潦草算算,一千四百六十天。
明明那么长的时间,却转瞬即逝。很多时候,孟盛楠闭上眼睛再重新睁开。好像又回到二○○六年的九月十七号下午,她拉着行李箱背着书包站在中南门口,顶着头顶的太阳然后走进去。
毕业前的那半年,忙的脚不沾地。
那段时间,她天天跟着报社前辈跑外景。晚上回来基本都是宵禁时间,然后又要准备第二天的稿子熬夜到凌晨两三点。李陶过得比她还辛苦,实习生天天要看上头脸色,担心转不了正不能在长沙立足。
五月中旬的时候,孟盛楠实习结束。
“写的怎么样了?”
李陶刚从外头赶回来,累的瘫坐在椅子上。当时她正敲着键盘,手下噼里啪啦响。
“距离合格还远着呢。”她说。
李陶哎了一声,“没个十几二十次就不叫毕业论文了。”
孟盛楠笑了笑,眼睛盯着Microsoftword想着下一句该怎么陈述。宿舍里除了她和李陶其余人都加入了考研一行,现在这个时间定是奋笔疾书的埋头在图书馆自修室。
“对了,你写的题材是什么来着?”李陶问。
“纸媒的盛行与衰落。”
李陶又‘唉’了声,“我说,你毕业真不待长沙了?”
“嗯。”
孟盛楠打了一行字停下动作,转头说:“回我们江城。”
“你不会是因为陆司北出国离开受打击了吧?”
李陶问完其实是有些后悔的,孟盛楠看了她一眼慢慢摇头。自从陆司北年初走后,她其实很少有时间去想。男生留学做交换生是好事,作为女朋友怎么也不能扯后腿。认真算一算,俩人好了一年有半。现在相隔两地,作息时间千差万别,鲜少联系,偶尔会有短信,也是很普通的问候。
“我就是想回我们那儿,没别的。”
李陶‘哦’了声,“那现在你们俩——”
“不知道。”
他没提分手,她也是。
李陶没再问,孟盛楠继续写自己的论文。刚刚还思如泉涌,现在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她看着电脑发愣,想起去年圣诞节下雪。那天晚上男生对她说:“留学的事儿,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她当时笑了笑,说:“当然支持了。”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他们之间好像就已经在慢慢割离。孟盛楠叹了口气关掉文档,找了一个有意思的换装游戏排遣心底那点烦躁。没玩一会儿兴致实在提不起来,她抬头看上铺的女生。
“李陶,出国这事儿你怎么看?”
女生平躺着看天花板:“有前途,出去走一趟混个文凭再回来,里子面子都有了。”
“如果有机会,你去么?”
周宁峙走的一年后,张一延也跟着过去了。他们都跑去捋资本主义的羊毛,很久不再回来。后来陆司北也去了,她身边的很多人都走向了另一条路。只有她,还待在原地。
“我就算了,没钱没家世没后台,能在长沙混下去就不错了。”李陶说着突然笑起来,“我现在人生的第一个奋斗目标就是傍——大——款。”
孟盛楠:“……”
“不过,去年听了场考研讲座,那老师说傍大款的几率比考研还小。”
孟盛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