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瞧,娥娘的家人都已经来了,那么,这几日,其他人的家中也该得到信了,陆续就会有人来接姐妹们回家。可姐妹们回家后能做什么?这等事出在乡间,姐妹们回家之后,父母恐怕要匆匆把姐妹们嫁出去;原先在家里已经定亲的,这时候一定是个悔婚。父母匆忙给找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细细想一想,姐妹们也就是在哥哥身边这几个月,日子还过得快活,可哥哥不能护着我们一辈子,姐妹们回到家里,一旦出嫁了,今后是好是歹,只能指望自己的男人了……与其这样,倒不如嫁在海州城,想必父母知道我们远远嫁在海州,也会悄悄松一口气,而我们嫁在左近,有哥哥照应着,也不怕将来受男人欺负。”时穿想了想,问:“既然说这话了,你们心中怕是已经有打算了吧。”黄娥马上回答:“鲁大他们中意几位姐妹,若哥哥点头,他们立刻使媒人来提亲。”时穿盯着黄娥,微笑的说:“听你的口气,怎么有点像推销员——很热情的那种。”黄娥嘿嘿笑着,低着头回答:“姐妹们有个好归宿,总是令人欣慰。”时穿点点头:“蒙县尉那里刚刚欠我一个情,如今县令离任了,我去找他说说,大约不成问题……让鲁大他们来提亲吧。”墨芍欣喜的应了一声赶紧出去通知姐妹,黄娥蹲在木桶边,拿起一块毛巾递上来,温柔的问:“哥哥要搓背吗?”时穿冲门边的环娘招招手,同时回答黄娥:“不用了,你出去看着墨芍,同时告诉那些打算出嫁的姐姐们,就说我们店铺的股份可以当做嫁妆带走。”环娘从门口跳了出来:“我来搓背,环娘不吃闲饭的。”黄娥想了想,叹了口气把毛巾交给环娘,静静的向时穿行了个礼,而后走出去,轻轻地掩上门。环娘搓背很卖力,边搓边家长里短的絮叨:“哥哥走了以后,黄家掌柜又来结了一次帐,银钱都是黄娥姐姐收的,听说下个月我们出产的香膏香胰,将增加一个品种,数量增加两百……哥哥走了以后,邻居顾三娘这几天可忙了,她一天要见几个小郎君,急着要把自己嫁出去,我听说她还要卖了房子,给父母在附近另外置一座院落——真的,她真的要卖房子,前几天还打听你回来没有,说是要请你在文书上签字,同意她卖房子。”说到这儿,环娘咬了咬嘴唇,一边卖力的给时穿搓背,一边说:“哥哥不会拒绝吧?环娘可是收了她一贯好处,答应劝说哥哥的。哥哥,这不费什么事,你就是一点头而已……”时穿伸手捏捏环娘的鼻子:“小东西,本来我想为难她一下,但既然你收钱了,我只好签字同意了。”环娘兴奋的笑了起来,手上更卖力了:“我就说没事嘛。娥娘姐姐还说,前段时间那件‘投帖州衙,说你蓄奴’的事情,可能是顾三娘做出来的,恐怕哥哥想要报复。我说哥哥没有这么小心眼,蓄奴的事情不了了之后,哥哥也不愿意这只苍蝇在我们周围飞来飞去,对她的搬走,一定会喜欢的。”咱俩通奸吧“你呀,什么钱都敢收!”从屋外回来的黄娥插话,她走到环娘身边,接过环娘手上的毛巾,不满的说:“看看你,弄得自己浑身都湿了,这活儿还是我来。”黄娥的动作明显温柔了许多,不像环娘,搓背的时候使出浑身力气,仿佛在洗衣服——古时候洗衣服都是要摔摔打打,甚至用上了洗衣棒进行捶打的。现在有肥皂了,这段时间黄娥已经熟悉了肥皂的用途,她熟练的在毛巾上涂抹着肥皂,然后用毛巾擦着时穿的背,细声说:“这段时间,我舅父倒是安宁下来,他已经写信回家叫舅母带人过来,还时常问起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哥哥这次出去缉捕曾癞子,挣了三百贯赏金,不会打算给舅舅吧?”环娘这是已经换下湿透的衣服,见到屋里的工作她插不上手,马上跳着说:“哥哥,你答应签字了,我去通知顾三娘。”时穿想了想:“先别着急着通知她,问问她那套在房子卖多少钱……奇怪,我记得她两名兄弟还在城中打工,怎么她还想着搬家。”黄娥推了推时穿:“哥哥还没有回答我呢……我猜顾三娘是吓坏了,她想报复哥哥,所以投帖府衙,最后哥哥却安然无事。顾三娘在家里住得久了,逐渐打听到哥哥的事情,害怕哥哥知道后报复她,所以才不得不搬家。我还听豆腐西施说,她新买的屋子就在王相公家附近,听说是花了大价钱,估计她是觉得搬到王相公家附近才能安全……哥哥如果不想报复她们,那就让她们走吧。”时穿闭起眼睛,享受着黄娥的服务,回答:“海公子赠送我的庄园里,存放着一些钱财,资助你舅舅上京赶考已经足够了。顾三娘如果想卖房子,卖给谁不是卖,如果她肯打个折扣卖给我,也许更能安心……去问问,没准咱能便宜买下顾宅。”黄娥略一沉吟,马上回答:“哥哥这想法没错,顾三娘搬家是害怕我们报复,如果她将房子便宜卖给我们了,等于我们接受了她的赔偿——如此一来,她们一家便可以安心……环娘,去问问顾三娘,她那屋子现在打算卖多少贯。”环娘拍着手说:“好呀好呀,买下了隔壁顾三娘的院子,我们将墙壁打通,哥哥就有住的地方了。”黄娥眼睛一亮:“没错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以哥哥的名义买下旁边那房子,如此一来,哥哥在城里城外都有房产田产,再不是白丁一个。”时穿接过了黄娥手中的毛巾,说:“这种大事,环娘一个人去说不行,你领着她一块去,如果价钱合适就直接买下来。”黄娥坐不住了,她赶紧起身,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服,牵着环娘跑了出去。等人都走光了,时穿赶紧从桶里爬出来,匆忙擦干了身上的水迹,重新换上了干净的衣物,他刚刚结束这一切,墨芍凑巧进来汇报:“哥哥,已经通知她们了,也派人通知鲁大让他们提亲。”话音刚落,豆腐西施一路笑着走进来,见到时穿果然回来了,二话不说上前拍打时穿的身体,像一个检查丈夫是否出轨的妒妻,等发现时穿浑身零件无有损伤,豆腐西施拍着饱满的胸脯,笑着说:“我就知道大郎的本事,这点小活儿,没什么为难的,大郎这次回来,能够歇几天。”小活儿?如果这个曾癞子就是以后方腊手下的石宝的话,那他就是跟大刀关胜斗了个平手,砍死过梁山的鲍旭,飞锤击飞八骠骑之一、急先锋索超的家伙。这样的家伙,若无时穿出现,海州县为捉拿他损折了数员“大将”,好不容易捉进狱中,又被他越狱逃窜……可是,这件活儿,现在看来就是小活儿。时穿出去几天,名义上是为了捉拿曾癞子,实际上他花在曾癞子身上的时间,还没花在崔小清身上的时间多。别人看来,这当然是小活一桩。此时,时穿虽然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头发还湿湿的往下掉水,墨芍赶紧指挥人端走大木桶,自己挽起袖子跪在地下擦干地面,见到豆腐西施扭扭捏捏不想走的样子,墨芍悄悄退了出去,并轻轻掩上门。墨芍退出去的时候,豆腐西施正用手中的毛巾给时穿擦头发上的水珠,时穿稍稍有点不好意思,没话找话的说:“我记得,我只要一年应三次差,就算完成官府的要求了,今年还有一次差役,得赶紧动手……”豆腐西施用娇软的胸膛轻轻一蹭时穿,嗔怪的说:“这才回来,怎么不多歇几天?大将这活儿是拿命换钱,大郎还是多歇几天吧?”时穿躲闪着回答:“楚州高老爷造反了……你还打算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