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交流了几句,晓阳就让经理去忙了,我和晓阳来到了向凤的寝室。汽车联营公司是在以前城关镇小学改造的,大多数人也是城关镇的人,大家都在县城住,所以住宿非常宽敞。寝室都是以前的教室,两间屋,向凤在中间拉了一个布帘,一间住宿,一间改成了小厨房,一张小饭桌,三个小凳子,墙角上放着一个煤球炉,旁边堆着一列列的煤球,上面则是一个黑板,黑板的上面挂着四五位伟人像,在旁边的两列则是八个苍劲有力的毛笔大字写在红纸之上,一边是严肃活泼,一边是团结紧张。向波就住在隔壁的寝室,也是一样的格局,只是唯一不同的是这边没有厨房,向涛来了之后,粟东方又张罗着给向涛整了一张床,说是床,也不叫床,就是从废弃的教室里选了几张还算结实的课桌,拼在了一起,就成了一张床。
向涛年龄小,没有合适的工作,白天就到城关镇的大街上晃悠,晚上的时候则回到寝室和向波一起住,而向凤除了出车,回来之后还要给两个弟弟做饭。
向凤已经没有刚来联营公司的那份喜悦,二叔二婶都被抓了,加上被退了婚,接连的打击让向凤消瘦憔悴了不少。
李叔说二婶的问题比二叔严重多了,少说要判刑三年以上。
这两天我和晓阳几乎每天都来,但是作为普通的农家子弟,这种打击对向凤向波和向涛来讲难以接受。每次来,除了沉闷不语的向涛,向波和向凤两人都是泪眼婆娑。
今天来得早,向波向涛也在。晓阳坐在床边,安慰道:“凤,别再想了,事已至此,我们也要生活不是”。
向凤道:“三嫂,他们都说,您有办法,您能不能给邓县长说说,放了我娘”。
凤,二婶这次的事还没有调查清楚,现在公安局的同志还没有说什么情况,而且现在正是严打阶段,有些事情,还不好插手。
向凤听了之后,也知道晓阳为难,眼泪啪啪地就往下掉。
道:三嫂三哥,我们三求求你们了,你们都是当官的,一定有些办法。说着不由自主地就滑跪了下来,向凤一跪,向波和向涛两兄弟也就哭着跪了下来。
我和晓阳忙起身,把向凤拉了起来,晓阳道:“这样吧,我和你们三哥,再去想想办法”。
送晓阳去了外经委,晓阳要与剑锋谈洗衣粉厂合作的事,只是如今的剑锋无比的矛盾,现在上级发了文件,干部不能在企业兼职任职,剑锋既是县外经委的主任,又是县外贸公司的总经理,两者只能选其一,李剑锋舍不得外贸公司的待遇,还在苦恼之中。
送了晓阳,我就回了安平,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潮让气温骤降,开着吉普车不得不裹上厚厚的军大衣。吉普车的后座上又放了一件花红的大棉袄,母亲前两年给晓阳做的肥大,如今怀了孕,还能将就穿着。
到了安平,芳芳已经为我烧了水,不到冬天的时候,我们都已经淡忘了,安平还有一家做煤球的小煤球厂也是乡镇企业。
从抽屉里掏出茉莉花茶的茶叶,热水冲泡下去茶香四溢。这茶叶不错,是晓阳从邓叔叔的书房里顺出来的。
会议室里,二胜和几位村民代表已经早早在等候,安平农村信用社的主任江化民和几个信用社的人也在等着。
二胜敲了门,道:“三哥,空了没有,小顾乡长和小向乡长都不敢来喊你”。
看着嬉皮笑脸的二胜,我这才想起今天要开会,乡里出面,为李举人庄砖窑厂担保贷款。自从道方省长上次来调研之后,现场就指出了鼓励金融机构提供贷款,帮助群众开办企业,县里就发了文件,乡镇政府要主动作为,积极协调银行和信用社为村民开办企业提供方便。
二胜啊,我马上过去。
三哥哎,别马上了,大家都等了你半个小时了。说着就端起了我的茶杯出了门。当了代理乡长过后,晓阳说喝水就在家里用搪瓷缸子,在乡大院还是要端上陶瓷杯才像领导干部,就给了邓叔叔一个新的茶杯。这茶杯上面还写着省经济工作会会议留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大会,最时兴的就是参会发放纪念品,陶瓷杯、皮包、皮本子应有尽有。
到了会议室,原本热热闹闹,大家看我进来,也都稍坐周正。顾致远和向建民都是这次新提拔的副乡长,也都是年轻干部,顾志远负责财政所,向建民分管企管站,这次贷款的事,前前后后已经谈了很多次,相当于村里的大户筹集了一部分费用,注册了砖厂,但是这些费用离建设砖厂还差二十万,二胜就想着以砖厂的名义向信用社贷款二十万。但这砖厂除了一张营业执照和一块空地,根本没有抵押物,信用社也想放贷,但是一张营业执照和一块农田,信用社万万不敢审批贷款,这江化民就想着乡里出面提供担保,顺利地把钱放出来,因为这事,谈判了几次都没有谈好。这事我事先也请示了吴香梅,吴香梅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跟我说了一句既要支持群众创办企业的热情,也要保障信用社的资金安全,还要维护乡党委政府的利益。既要又要还要,面面俱到。
会议的背景顾志远和向建民都做了介绍,二胜说了自己的困境,江主任说了自己的难处,只要我一点头,同意担保,这事也就成了。
我一边听一边喝水,不是不相信砖厂不挣钱,而是担心砖厂在二胜手里挣不了钱。看大家都已经将目光看向了我,如果再不表态,多少也就失去了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