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只得日日忙碌着,顾不得身子刚好,为这些患了痘疹的孩子治病。
卢氏却很是不高兴,三番五次到崔老太君那里下舌,“老太太,不是媳妇不厚道,这大姑娘毕竟年岁大了,就这么日日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外人在一处,怎生是好啊?我们府上几个姑娘都到了说亲的年岁,她这个样子,人家哪敢上门给我们家的几个姑娘提亲?”
崔老太君虽然这两天因为蓝哥儿的事儿,对锦心的误解缓和了些,但被卢氏这么一挑,又觉得心里有疙瘩了。
自己这个外孙女儿虽然学了点儿医术,但这么大张旗鼓地给人治病,他们安家还真的有些惊心动魄的。
闺阁中的女子,哪有整日里抛头露面的?就算是那些患了痘疹的小儿家里人找来,也不能就答应了。
闺阁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做女红练练针线的。
偏卢氏又架桥拨火,日日在崔老太君耳根子上吹风,“老太太,蓝哥儿的病能好,也是大姑娘瞎猫碰着了死耗子——赶巧了。大姑娘在家里时,也没听说她学过医术。到我们家才不过半年多,怎么就会了?”
崔老太君虽然心疼外孙女儿,但她更看重安家。锦心乖顺还好,这府里还能容得下她。如今锦心如此大逆不道,崔老太君对她已经深深地失望了。
被卢氏吹了几日风,崔老太君就很不耐烦了。
加上卢氏又说了一番话,崔老太君更是深深地信服了。
卢氏说了,宫里太医院的那些太医,哪个不是祖传下来的?个个都胡子花白了,才能在医学上有些造诣。像大姑娘这样的,能有多大,就敢给那些孩子治病?万一治不好,人家不得打上安家的门来?
几次三番,崔老太君终是坐不住了。
不说这个外孙女儿整天抛头露面不成体统,单说来的这些人,不乏一些世家大族、官僚勋贵,万一锦心把人家的孩子给治死了,安家可就倒霉了。
第四天上,一大早,锦心就起来了,收拾齐整,她就打算到大门口的倒坐房里等着,好给那些孩子诊断。
谁知刚出门,就见榴花急匆匆来到了锦罗阁。
两个人正好走了个对面,锦心忙问,“可是外祖母让你来找我?”
榴花行了礼,点头,“老太太正在上房里等着姑娘呢。”
锦心跟着她来到了崔老太君的院子,进了正屋,给坐在临窗大炕上的崔老太君行了礼。
崔老太君就拍了拍身边的炕沿,“锦丫头,坐这儿来。”
锦心不知崔老太君何意,顺从地坐了过去。
崔老太君一把把她揽在怀里,眼泪就滚落下来,“锦丫头,你娘没了,你就是外祖母的心头肉。只是外祖母这些日子越发看不透你了,你自打病了一场,醒来后就像换了个人,闺阁女子的规矩礼仪你一样不学,偏要出头露面,逞能要强地给人治病。万一治出个好歹来,安家可不是被人看了大笑话了?”
锦心一听这话,就知道崔老太君是不想她再给人治病的了。
一想起那些鲜活的孩儿将要因为痘疹而死去,她的心就跟刀割一样钝疼。
思量再三,她还是冒了忤逆崔老太君的风险道出了心声,“外祖母,您是不是怀疑孙女儿的医术不精?孙女儿能治得好蓝哥儿,自然也能治得好那些孩儿。外祖母不必担心别人会对安家如何,他们的孩儿被孙女儿给治好了,也只有感激安家的份儿。”
见她依然“执迷不悟”,崔老太君也实在是没辙了,她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疲惫。
“你不知道,我们大户人家的小姐怎能抛头露面去做这些营生?你这样折腾,毁了自己不说,连带着你舅舅家的几个姐妹,也说不着好亲了。”
锦心听话听音,知道这才是问题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