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那儿,站在孤儿院简陋的,破旧的木床边,表情在阴影般的碎发中被遮掩着看不分明。
他嘲弄般地笑着说:“亚伦,你确定要这样”
但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金发少年急促地从门口跑了进来。
他那柔弱得几乎被风儿一吹就要跌倒的弟弟在小画板上歪歪扭扭地书写下几行字。
“哥哥,他们都是善心的好人,我是真心想要跟他们离开这里的,一定会过上好生活的。”
他目光又冷又沉地在画板上扫过一眼,随即注视少年藏不住紧张的澄澈蓝眸。
他用轻慢而不可质疑的语调再次述说出真相:“那是愚蠢的,亚伦。”
那块由木板和树枝拼凑而成的画板上还残留着没有完全擦去的绘画,是微笑着的黑发少年与衣襟上断裂的发丝。
字迹生涩却看得出娟秀纯净的影子,就像这个长得比女孩子还要漂亮的少年一样。
“不是的,哥哥,不应该是那样。哥哥,这个世界不像你说的那样,大家的心里都有着最真挚的善意,哪怕隐藏得再深那也一定是存在着的。”
少年垂落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澄澈与纯粹,手中握着炭笔坚定地在画板上书写。
那只炭笔停滞在半空中。
画板上的画像被气流一寸寸抹去,方遇放下手,冷漠地说道:
“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却还是装作愚昧无知的模样继续下去,亚伦,这样自欺欺人的事,你还要做多少?”
门被从外面推开,天马突然地闯进来,带着暴躁的风。
“艾恩,你这混蛋,别用这样伤人的话对亚伦啊!太过分了!”
“伤人?与你有何干系,愚蠢的莽夫,也就净会打断别人说话了。”
“你这家伙,是想挨揍吗?”
“你是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吗?垃圾。”
局势很快变得紧绷起来,像是见了硝烟的火药桶,即将炸裂爆开,金发少年急忙冲上前来张开双臂拦在两人中间。
看到天马不高兴地收起拳头,他终于松了口气,转过身来在画板上写:
“哥哥,我不是想离开你,我只是想要让哥哥也能跟大家一样听到那些美妙的声音,森林里的鸟啼,听到清泉的流淌,不再像现在这样总是孤独地一个人”
书写的笔顿住。
因为方遇说:“荒谬。”
他注视着弟弟无措慌乱的神情,柔软的金发,连耳朵也泛起红霞的绯红脸颊,说话一如既往的冷淡。
“居然因为一个自以为是的念想而萌生牺牲你自己的想法?真是天真傲慢而又愚蠢啊,我的弟弟。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了。”
少年漂亮水润的樱花色嘴唇动了动,他没听到弟弟说了什么,但从嘴形看出来。
“不是的,哥哥,我只是对不起我不会再那么做了。”
“我现在确实不厌恶你现在的善良,但作为你的兄长,我不希望有一个天真到令人发笑的笨蛋弟弟,尤其是长得和我几乎一模一样的笨蛋,这让我觉得”
突然,他看到眼前的金发少年像是受到惊吓一样眼睛溜圆,看向门外。
门被大力推开,他微微眯眼,看向骤然透入室内的光与阴影。
“有事?”他有点不悦。
是那两个想收养亚伦的人。
虽然身穿着正式整洁的服装,但四处乱转的眉眼神态里透露出的无疑是地痞流氓的习性。
“考虑好了没有?”
穿着干净亚麻布袍的男人伸出细痩的五指哐当拍门,不耐烦的神色几乎掩饰不住。
在亚伦说话之前,方遇轻蔑地瞥他一眼,嘲讽似的命令道:
“不需要,离开这里。”
“你!”对面当即暴跳起来,细痩如竹竿的手指恼怒地对着他。
亚伦咬着唇立即想要走上前去,被方遇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