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可能永远失去那个耳朵极妙的女友的担忧重重压上心头。或许如羊
男所说,我该一个人来这里才是。我应该……我摇下头,让自己继续想餐馆。
杰!若是杰在这里,各种事情肯定一帆风顺。一切都应以他为核心运转,以宽
容、怜爱、接纳为中心。
在等元葱变凉的时间里,我坐在窗边,再次眼望糙场。
8风的特殊通道
此后3天无所事事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羊男也没出现。我做饭,吃饭,看
书,傍晚喝威士忌后睡觉。早上6点起床,绕糙场跑个半月形,之后淋浴刮须。
糙场清晨的空气骤然增加了冷意。白桦灿烂的红叶一点点稀疏起来。冬天第一
阵冷风钻过凋零的树枝掠过台地向东南方向吹去。跑步途中我在糙场中间一站,可
以真切听到那样的风声,似乎在宣告秋天的一去不复返。短暂的秋光已然逝去。
由于运动不足和戒烟,最初3天胖了两公斤,跑步掉了1公斤。不能吸烟诚然不
大好受,但方圆30公里没有烟铺,除了忍耐别无他法。每当要吸烟时我就想她的耳
朵。我觉得较之此前我所失去的,失去烟简直不值一提。实际上也是如此。
闲着无事,我做了很多菜。还用烘箱做了烤牛排,把冷冻的大马哈鱼弄软切开,
做了腑鱼。由于新鲜蔬菜不足,便从糙场找来大约可以食用的野菜,削鲣鱼干做了
炖菜,用甘蓝简单腌了咸菜。还制了几种下酒于菜以便羊男来时之需。然而羊男没
来。
下午大部分时间用来看糙场。糙场看得久了,竟产生一种错觉,恍惚觉得那白
桦林之间有人飘然而至,直接穿过糙场朝这边走来。一般情况下是羊男,也有可能
是鼠或女友,或是背部带星纹的羊。
但终归谁也没有出现。唯有风吹过糙场,就好像糙场成了风的特殊通道。风跑
得很快,头也不回,仿佛在说因负有重要使命而须日夜兼程。
来到台地第7天,下了第1场雪。这天从早上开始便异乎寻常地没有风,天空给
沉甸甸的铅色云遮得严严实实。跑步回来淋浴完毕,喝着咖啡听唱片时雪下了起来。
奇形怪状的硬雪,打在窗玻璃上时&ldo;嗑嗑&rdo;发出响声。风也多少吹来,雪片带着30
度斜线快速落在地上。雪片疏落时,斜线看起来像是百货商店包装纸上的斜纹;而
不久下得紧了,外面便白蒙蒙一片,山也罢林也罢什么都隐形不见。那不是东京时
而飘洒的适可而止的雪,是真正北国的雪。雪覆盖万物,一直冻彻地底。
如此定睛看雪,眼睛很快就痛了。我放下窗帘,在煤油炉旁看书。唱片转完自
动唱针退回之后,四周悄悄然无一丝声息,沉寂得令人悚然,就好像所有活物都已
死绝。我放下书,无缘无故地把房间逐个转了一遍。从客厅进厨房,继而储藏室、
浴室、洗脸间、地下室一一加以巡视,二楼房间也打开看了。谁也没有。独有沉寂
如油一般沁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不过因房间大小不同而沉寂感多少有所不一样罢
了。
我孤身一人。有生以来好像还从来不曾如此形单影只。这两三天我才那么强烈
地渴望吸烟,烟当然没有。
没有烟,只好不加冰干喝威士忌。倘若如此度过一冬,很可能落个酒精中毒。
好在屋子里酒的数量还没有多到足以导致酒精中毒的程度。威士忌3瓶、白兰地1瓶、
易拉罐啤酒12箱,如此而已。想必鼠考虑得和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