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床上,斜眼看着阿玉,并不去接她手中的水杯,而是将手中揉皱了的信纸扔到阿玉面前,“阿玉,你还没完没完?我说过多少次,阿香只是出去散散心,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只会让别人为你担心,你还有什么用!”
阿玉要是一直爱这样钻牛角尖儿,以后我要是去了静止时空,她岂不是也要像现在这样作践自己?
我不是觉得她为别人担心不对,而是她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有些事不是你折磨自己,它就能解决,就能不发生的!
一味的陷在痛苦中,只会让那些关心自己的人痛苦。
还有一点,就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些人终究是会选择先离开的,而留在原地的那个人,要做的应该是继续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味的自怨自艾。
阿玉沉默不语,低头看了一眼掉在她脚边的信纸,信纸平铺在她的脚边,上面黑无常的字迹清晰的在她的脚边展开,我看到她端着水杯的双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仙子,阿香真的不在了。我没有瞎猜。”
阿玉将手中的水杯放在床边的圆桌上,然后右手按住心口,左手按在右手手背上,双手紧紧按住心口的位置,眼泪啪嗒啪嗒打在地上,落在脚边的信纸上,信纸上的墨字立刻晕染开来,成为一团又一团黑迹。
“阿、阿玉,你在说什么?”
什么叫她没有瞎猜。
“这里疼!从阿香离开后就一直没有好过,仙子,我这里疼!很疼!很疼!疼得我睡不着吃不下去东西,梦里很多次阿香都对我说再见。”
“她真的走了,她真的走了!仙子!”
“阿玉!”
阿玉痛苦地难已控制她自己的身子,蓦地软倒在床边,我伸手欲将她扶起来,但阿玉却是捂着心口,委屈地看着我,一边抽泣一边指着殿中央桌子上的花盆,“那里再也长不出牡丹再也长不出阿香了。”
阿香真的不在了?
不对,她说了,她只是想要四处去看看。
可是她又要去哪看看呢?
阿玉说得没错,阿香没有朋友,她又能去哪里,去找谁?
我心脏蓦地一揪,双手抓住阿玉搭在床沿上颤抖的手,紧紧握住,“阿玉,好了,好了,不要哭了,都是我不好,是我误会你了。”
阿玉与阿香是孪生姐妹,她们之间的那种牵绊是我所不了解的。
我真傻,都没有想到好好问问阿玉,只是一味的认为阿玉懦弱爱哭爱瞎想没担当,却从来没有想过好好问一下阿玉,她到底为什么会那么确定阿香不在了。
越想越觉得愧疚,阿玉这几天该有多难过啊,我竟然还总是跟她争辩。
“阿香为什么要这样!她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从牡丹花有了意识,能够幻出人形,她该开心的不是吗?为什么要、要……呜呜……”
与阿玉抱着痛哭了一上午,最终这事还是传到了萧莜白耳中,他晚上回来问我为什么主仆两个哭成那样。
“阿香死了。”
我转头看着站在床边正在宽衣的萧莜白,仰着头,努力将哭肿了的眼睛睁得大些,想要看清萧莜白的脸,“她刚刚才能幻出人形,而幻出人形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向我告别,再之后她便……”
嗓子有些哑,说出来的声音还带着哭音,哭了一下午,此刻只觉全身有气无力,只是想要跟萧莜白解释下原因,就好似费了我全部的心神。
“她真傻。我也真傻。我以为她在人界待了那么久,即使对于白无常的死还有些难过,但不至于难过到轻生的地步,所以她想要离开地府,想要出去看看,我还天真的以为她出去会好些,若是当时我没有让她走,强制让她留下,或许,她就不会做傻事了!”
都怪我!
为什么当时我就不拦住她呢!
“傻瓜。”
萧莜白掀被躺到了我身旁,胳膊习惯的搂在我的腰上,将我轻轻拥在他的怀中,我的脸贴在他的胸口,不一会儿他胸前的衣服便被我的眼泪全部沾湿了。
“即使她留在地府你以为自己就能拦得住她吗?一个人想要做什么,除非她自己放弃,不然是任何人都拦不住的。好了,哭了那么久了,现在就不要哭了。你可以换一个角度去想,阿香她只是去找她爱的人了,或许白无常一直都在另一个世界等着她呢,很可能现在她们两个已经幸福的在一起了呢。”
头顶传来萧莜低沉浑厚的声音,他的声音磁性而温顺,像是重力的吸引,我的情绪一点一点被他的声音牵动,因为阿香的死去而产生的难过一点一点化进寝殿幽绿的烛光中。
“你什么时候也会编童话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