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宪兵队沪西分队仅两条街之遥的地方,尽管此处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日租界,但因与日本宪兵队毗邻,渐渐地,周边聚集了不少日侨。
这里有一家烧鸟做得极为美味的居酒屋,老板名叫井上新,是从南洋辗转来到上海的。他厨艺精湛,传统日式烧鸟混杂一些南洋特色的独特风味令食客们赞不绝口,闲暇时还会给大家讲述南洋的奇闻轶事,因此店铺的生意一直很好。
“喂,井上君,你店里怎么老是雇佣中国人啊?看到他们,实在是影响食欲。”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酒鬼,扯着嗓子大声和老板打着招呼。
井上微微点头,即便面对这般无礼的酒鬼,依旧保持着礼貌,微笑着回应道:“草间君,雇佣中国人的成本更低,这样我才能为大家提供更优质的食材呀。实在不好意思,我先去后厨看看你要的菜品准备得如何,怎么还没有端上来。”
草间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心中暗自得意,他早就摸透了这个老板的底线,不过是个软弱可欺的家伙。自己在这儿赊账这么久,井上连半句怨言都不敢有。
王宇悄然转到操作间,看到正按响小号叫餐铃的老薛,不禁皱起眉头,低声问道:“什么急事?你不该这个时候来这儿,这可不是每天送菜的时间。”
老薛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厨房门口,确认没有异常后,凑近王宇,压低声音说道:“就说我来结账。高山去梨园春侦查的时候,碰到季云清,当场就动手了,行动成功,季云清当场死亡。”
王宇中心一紧,老高怎么回事,平时挺稳重的人,今天怎么这么冲动:“为什么鲁莽动手,让老高去三号安全屋,我闭店就过去。”
老薛深吸一口气:“去不了,老高当初牺牲。”
王宇瞪着老高:“净他妈扯淡,我俩认识三年了,那老王八羔子没动手之前能给自己预备八条撤退路线,他能跑不出来。”
“没想着跑,听小孙说,老高的计划直接就是死士的玩法,小孙阻止了,老高说自己身患重病,今天不死,就等不到下次任务了。”老薛越说,心里越难受,声音越小。
王宇双手紧紧握拳:“该死的混球,走之前也不知道和自己告别一下,整的什么玩意。”
他调整一下情绪:“老高和季云清确定死了吗?”
“确定,季云清直接是尸体抬出来的,老高是义庄的人拉走的。”
老薛虽然想把尸体弄回来,但是明知道那很可能是陷阱,实在是不应该去,他已经吩咐人调查那几个义庄人的具体身份了,想着等敢跑日本人,就给老高立坟头。
王宇点点头:“傅晓安那怎么样?”
“不太行,那个朱师傅倒是答应找机会暗杀傅晓安,但是他拒绝投放毒药,他说毒药把持不住,容易伤及无辜。”
老薛提起傅府厨师有点头疼,明明有简单省事的方法,可就因为对方的迂腐竟然不能用,实在是让人浑身难受。
“嗯,和他接触要小心点,虽然季云清的死已经证明上海站的情报很准确,但是和朱师傅接触务必注意安全,我不想战后一个人去挂勋章。”
王宇拍拍老薛的肩膀,他心里有点难受,自己和高山的关系一直很好,真的没想到对方走的这么突然,算了,特殊时期,不矫情了。
“给总部发报:在上海站情报辅助之下,我小组已经击毙季云清,竟然壁虎因公殉职,该人员尸体暂时无法处理,请总部记录备查,另请总部代为照顾遗属。”
老薛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转身要走却被拉住了。
“薛大哥,傅晓安这盯紧了,不行就放弃,反正季云清已经足够交代了。”
王宇有点不放心,小组核心人员就这几个人,老高一走,鸡鹅巷的老人可就剩自己和老薛了。
上海市一处别墅区,傅府厨房朱师傅手里握着剔骨刀,手腕用力小幅度的耍着。他从心眼里瞧不起军统的人,竟然拿着钱来贿赂自己,哼,老子独身一人,要钱啥用。
还有竟出阴损的招数,要自己在傅府食物里下药,且不说药效准不准成,要是入口必死,那要死多少无辜之人,我朱盛源的目标就一个人,大汉奸傅晓安。
古有要离,今有我朱盛源,小日本早晚能赶跑,只是这汉奸一日不可多留。
就在朱盛源胡思乱想的时候,傅晓安的贴身管家跑过来了。
“朱师傅,现在还有什么吃的,傅先生和朋友打着麻将,感觉有些饿了,吩咐厨房弄点吃的。”
朱盛源暗叫一声老天爷助我啊,嘴上应着:“来了,我现在就端些冷盘上去。”
管家心有不悦,哪里有厨师让主家吃冷食的,只是这朱盛源仗着自己资格老,并不是那么好说话,既然对方想撞南墙,管家自然不介意。
“好啊,朱师傅要不您帮帮忙自己去送吧,我这有些腹泻,需要去下厕所。”
说完不等朱盛源反应过来,就捂着肚子撤了。
朱盛源拿出一些自家灌的肉肠、花生米围着一只冷的烤鹅,简单做了个冷拼就上了楼,二楼门口被保镖拦下,搜身确认安全后,放了进去。
朱盛源走进会客室,看到傅晓安背对着自己正打着麻将,走上前去:“傅爷,厨房已经做上好菜了,我这怕您饿着,先送些凉拼过来。”
傅晓安随意的扫了一眼食盒,心中有些不满意,但也没有表露出来:“管家干嘛去了,怎么叫你上菜?”
“这个烤鹅需要现场拆解,我怕他处理不好,就自己上来了。”
朱盛源边说,边把食盒放下,左手按着烤鹅,右手伸进腹腔,找到剔骨刀,看到傅晓安背对着自己,左手按住对方脑袋,右手直接划开喉管,感觉不保险又伸进去刀口搅和一下划开脖子上的主动脉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