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和二叔糊涂,你可千万别学他们,无论将来走到哪一步,你姑父姑姑都是咱们的恩人,你可以不孝顺爹娘,万不能忘记姑父姑姑的大恩大德。”
殷氏边为陈远收拾行囊,边殷殷叮嘱。
陈远郑重点头:“我省得,娘,您放心,我不会忘记,也不会忘记您和大哥大姐为了供我念书吃的苦。”
殷氏欣慰地摸摸陈远,说道:“念书要紧也要顾着自个儿的身体,别把身子熬坏了,娘盼着你能高中,但更希望你平安健康。
尽力就好,别太勉强自己,不做官咱也有别的出路。
办私塾也好,开点心铺子也好,还能买些地种地,无论如何也饿不着。”
黄淑娟与前夫刘秀才和离后去了京都,刘秀才跟黄淑娟成亲一场没得到周诚的帮扶,黄淑娟为了和离作天作地,闹的很难看让他失了颜面。
接连落榜后兄嫂对他意见极大,受了刺激变得疯疯癫癫,整日在城里闲逛说着胡话。
好好的秀才变成这个样子,殷氏只觉得可惜。
儿子考上秀才殷氏就已经谢天谢地,能更上一层楼固然好,但也没有太大的期盼。
她不希望儿子压力太大把自己给逼疯。
尽力就行了,考不上大不了回来做别的。
只是她这种不求上进的想法辜负周诚和陈芸娘的心意。
“嗯,我记住了。”
陈远走的那天陈满仓和陈丰收来送行,陈满仓反复叮嘱他一定要用功,为陈家改换门庭,万不可懈怠了学业。
殷氏不爱听他说这些废话,手叉着腰阴阳怪气地呵了声:“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去考个秀才给我瞧瞧?自己都做不到的事,还要求阿远。
阿远念书你既没出钱也没出力,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殷氏半点面子不给,陈满仓弄了个没脸,但又找不到理由反驳,额头青筋跳了跳,黑着脸瞪着殷氏气闷地站在一边。
“别听你爹的,记住娘的话就好。”
陈远嗯了声。
殷氏为他整理了下衣服,柔声说:“娘在家等你,若是哪天累了不想念了,想回来就回来,娘一直都在。”
陈远年岁越长越冷静沉稳,情绪鲜少外露,很是少年老成,殷氏的话让他湿了眼眶。
他明白殷氏话里的意思。
他感激的人很多,姑姑姑父、夫子,给他生命的爹,但他最感激的是生养教育他的娘。
没有娘就没有他的今天。
陈远退后几步对着殷氏深深作了个揖,跟亲人一一告别后上了马车。
殷氏和陈月三兄妹望着马车走远,殷氏懒得跟陈满仓废话,跟陈丰收招呼一声,带着儿女扭头就走。
陈满仓脸黑如锅底,拳头捏了松松了捏。
陈丰收叹气:“大哥,不得不承认,大嫂一个妇道人家比咱们兄弟俩强得多,阿远在咱们身边未必能考上秀才。”
陈满仓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过,只是他不想承认自己比不上看不起他的殷氏而已。
可现实总是给了他一次又一次耳光。
陈满仓有些佝偻的脊背又弯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