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内铜鹤吐香,朱慈炯并未先去安抚张煌言,那将是另外一个大计划,并能令他忧虑尽去,自不用急躁。
他的手指在舆图上游走,在西北广袤的疆域上划出一道弧线,自顾自朗声说道:
"自嘉峪关至昆仑,自哈密至乌斯藏,都是汉人的应许之地,天予弗取必受其咎呐。”
“这个三个地方呐,自今日始,孤王便将之称之为青海、西藏和新疆,都是华夏自古以来之地。”
“关于自古以来之说,烦请张总理在朝议之后,安排史官翻一翻史料,依据须做实了。”
忧愁之中的张煌言,温言微微颔首,大国行事须师出有名,这种事情文官们操办起来驾轻就熟,小事尔!
朱慈炯迈动脚步,鎏金甲叶随着转身发出清越声响,目光扫过满殿朱袍,然后定在两个人身上:
"李爱卿、沐爱卿,你们一位鏖战大西北十数年,一位为大明镇守彩云之南两百余年,皆功勋卓着,此次又须劳动二位了。"
李定国甲胄铿锵,目光锐利坚定,这位绝世名将鬓角已染霜色,自大明到大顺再至大明光复,他何曾敢想今日之盛景。
白发苍苍的沐天波,忽然间便想起数十前父亲沐启元镇守云南时,书房里也挂着一幅斑驳的西域图,是他幼时最喜盘桓之处。
那时沐王府的影响力和眼光,只能局限在云贵之地,而今太子的手指已经点在葱岭以西,以及更西之地。
两人齐声领命,语气坚定铿锵:“微臣领命,荣幸之至,我等定不令殿下失望,必保大明边疆稳若磐石。”
朱慈烺又转向舆图,目光久久盘桓新疆之地,又缓缓移往青藏高原,脸上浮现忧虑之色。
他对于后世的一些历史事件的记忆,近年愈发模糊不清了,但仍隐约记得此时准噶尔汗国应当已经兴起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一代雄主噶尔丹是否已经上位,那可是折磨满清大几十年的任务,康雍乾血战三代,方才最终将之赶尽杀绝。
噶尔丹汗国呐,可不是小国,也是东起青海,西至塔拉斯(今哈萨克斯坦境内)草原,北过阿尔泰山以北,南至帕米尔高原的庞大汗国。
他们的势力,应当也是深入到西藏了,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相互支援,对付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朱慈炯还有一个巨大的忧虑,那便是高原作战,哪怕强盛到兵锋天下无敌的大唐,都迟迟难以平灭吐蕃。
大明军队战力战意自是不弱,火器和武备也是领先不少,但千里迢迢杀去高原和准噶尔鏖战,当真能取得胜利吗?
华夏之人信仰人定胜天,可有时在大自然的天威面前,人类属实是有些渺小的,这也是朱慈炯忧虑甚至恐惧的来源。
他在沉吟之中,以宝剑剑鞘不停敲打着舆图上华夏西北的高原,以及那些连绵不断的山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殿下、殿下!”,张煌言担忧的声音隐隐传来,终于将朱慈炯你从负面情绪中惊醒过来,不由的自嘲一笑。
建奴都深知噶尔丹对华夏的危害,都不惜八旗家家戴孝的与之血战数十年,最终以车轮放平的手段,将噶尔丹变成了纯粹的地理名词。
自那位最喜吟唱满江红的兆惠将军,倒是“真正践行”了岳武穆诗中所说的“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物理意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