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后那一句册封为贵妃可让他觉得有点啼笑皆非了。他的爱徒可是天界的东华帝君之女。司鬼狱幽冥鬼使之职。给一介凡人的君上做质子。当真是让他差点跳脚。
那宣旨的宫侍踏出了殿门之外。晋祈面上的十分的不好看。但当着即墨予漓的面不好发作。但那几不可闻的冷哼。可是显示出他现在是怒到了极致。
“若儿。还是爹对不起你啊。不能言说已经是一大悲哀。而如今……君上薄情。可真是叫当臣下的寒了心。本侯精忠报国。却落到如此的下场。一将功成万骨枯。天道如此。天道如此啊。”
晋若殇的面色有一瞬间的惨白。父亲。父亲这一次出去。只怕是凶多吉少。她可是已经瞧出了父亲眼瞳里头的慈爱之色。现下这样的一幕。只怕是父亲宁愿战死。也不愿意看到她受上一点的伤。
而现在的她。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來。她恨啊。恨自己是一介女流之辈。恨自己这个嗓子。发出去一点的声音來。
她走上前去。拉起了晋国公的袖口。现在。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这样默默地扯着父亲的袖子。给予父亲一点温暖的力量。
这一幕落进了即墨予漓的墨色眼瞳里。他叹了一口气。转身跨出了殿门外头。就将这最后的温馨留给她和晋国公吧。
白色的衣衫在殿槛上头荡开清影。冬至的雪落满了整个庭院。几株枯木被雪压弯了身形。这一刻的阳光。让人感觉到了一股寒冷之意。即墨予漓踏在了那雪地上头。身上沒有沾上一丝的雪花。
他眼望天空。远上天界的东华帝君。爱女心切。其实一点也不压于这位尘凡的晋国公。菩萨这一番行事。也算是昭然若揭了。
呼。凡尘的冬至。还是这样的冷啊。数百年前也是这样的光景。白雪落下之际。是一道秀美的身影立在其间。那一刹那。无限光华。让他再也无法移开得去眼。
正想着。只见那清俊的面容之上勾起了一抹笑意。他之前未朝那宫侍行礼。跪在脚边的阿若只怕是已经在怀疑他的身份了。那又是什么关系呢。他本來就沒有想过要将自己的身份隐瞒于他。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菩萨说过。只有灵魂离体之时。阿若的魂魄才会尽数修复妥当。
而现在。她來找他。意义是这么的明显。阿若啊。永远是这么的善良。善良得让他的心微微生疼。
只见那柔软的身子跪在他的脚边。浅粉红的棉布衫衣在白雪里头。格外的秀丽绝丽。阳春白雪只这一抹俏丽动人心。魄人魂。
“你起來吧。”他叹了一口气。就有寒气包裹的白色气息从他的唇线边荡开。这一件事。必不是他能够插手的。父君的一句。难道想要害死她么。让他硬生生的只能远观。而不敢插上一丝一毫的手。
&啦啦文学更新最快llwx。,手打nbsp;晋若殇沒有动。只见白玉的手指伸了出來。在白雪上头散开了漂亮的印花小楷。她写。“先生。还望能够救救家父。”
救。他要如何救。更改生死文册于天地不容。于尘凡不公。让他怎么去救。他闭了闭眼。“这一件事。我。帮不了你。”
天知道他说这几个字用了多大的力气。阿若对于他來说。从來有乱他心绪的本事。而面前的这个人又是刚刚经历了魂魄尽毁的刑罚。
“家父戎马半生。不应有这样的下场。”她的指尖已经微微开始发凉。而这一股凉意让她冷得生疼。父亲官居护国公。为齐国立下了赫赫战功。为君上忠心耿耿。如今却沦到了这样的下场。怎么能不令她心下生疼。
这样一來。要怎么面对母亲。要怎么去面对这样让她觉得无力的结果。朝臣皆道父亲功高。可是又有多少人明白。在功高的背后。是堆成了山的白骨。是一片永远沒有办法抹掉的鲜血。
“这是天意命数。皆皆难为啊。”即墨予漓看着跪在她面前的殇若。那盈盈的眼瞳里头。是一弯平静的波纹。但他能够清楚地看到那波纹里头荡着的悲哀。
“为何会这样。天意命数就是这么的不公么。精忠报国竟然要落到如此。这世道当真是混乱无常。”字字珠矶。而划在雪上的手指飞快的书写。那力道可是在盛怒之下才能够写得出來的。她不能喊。唯有这样将一腔的愤恨尽洒在雪地之上。
即墨予漓蹲下身子。那微红的指尖在他的眼底沁出了血。如着雪一般色彩的玉指正急笔地飞书。他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里。这般感叹天地不公的性子。一点也沒有变化。是。老天对谁都是公平的。唯独除了他的阿若。
他伸出手來。将还在急笔的指尖握到了掌心里头。那触手可及的冰冷疼得他心如刀绞。这般旁观者的身份。当真是惨白无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