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辰把笔搁下,看了一眼贴在教室前墙的排名表。各科的年级排名都打印在后面,他看了看表,第一眼便碰到了许卿名字后面的1。
林千辰笑了笑,眸光下移,在班级的第十个序号处找到了自己。他只是轻轻扫了一眼成绩,便收回了目光,转身去四楼找许卿。
林千辰走到四楼,看到中间教室空荡荡的,周围的人似乎都走光了,只有许卿还趴在会议桌上。
暖气的热度还未散去,许卿把外套脱了下来,枕着胳膊睡在桌子上。他的手边还有未合上的笔记本,指尖甚至还沾染着一些墨迹,似乎是不小心睡了过去。
“怎么这样睡。”林千辰走到他旁边,叹了口气,给他披上旁边的外套,“会着凉的。”他低声喊着许卿的名字,见那人没有反应,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不会生病了吧,那天回去没有喝药吗?”
指尖传来温热而不灼人的温度,林千辰收回了手,也不再喊他,在一旁拉了张椅子坐下。
他低头凝视着许卿,半响试探性地问了一声,“许卿?”
林千辰看着他乌黑而微显凌乱的发,润红的嘴唇因为呼吸而微微张开。他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在凑过去的那一刻,急促而失控的心跳。
他低俯下身,碰到了许卿的唇。
但可能是林千辰太过紧张,竟没有觉察出他吻上许卿时,那人一瞬间剧烈颤抖的眼睫。
他只敢微微碰了一下,随即便拉开了距离。他双手撑在桌角,无声地喘着气,眸光却半分没有偏离许卿。
世界似乎只剩下了这乌沉天空下,潮湿泛热的手心,和无法启齿的隐秘亲吻。
生病
许卿坐在楼梯口,手心捧着一杯热牛奶。
房子里的灯已经熄了,窗外依旧残留着城市繁华的依稀灯火,伴随着树丛间断续的虫鸣,拼凑出凌晨两点的夜景。保姆在很早之前就离开了,除了许卿,没有人住在这栋冰冷而偌大的房子里。
许卿穿着略显单薄的睡衣,冰冷的手指紧紧攥着那杯温热的牛奶。他清晰地知道现在的时间,知道明天如果不想请假,他现在就必需要去睡觉。可他在黑暗的房间里闭着眼睛一个多小时,越睡越觉得热意难耐。
林千辰吻了他。
那短暂温热过后的心率失调被许卿记得清清楚楚。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情绪,像是被岩浆的滚烫灼烧了心口,浑身都止不住地发着热。他不敢睁开眼,只是缩在袖子里的指尖蜷了起来,等高热褪去后,再茫然无措地展开。
他就这么缓了许久,才将眼眸抬起一点缝隙,一眼看到了面前的林千辰。
他吻了我。他是不是喜欢我。
从来没有人教过许卿怎么去处理这样的感情。
他对外界泄露出的一丝一毫温柔都算是吝啬,却毫不偏倚地给了林千辰。没有人带他尝过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情。
许卿攥着玻璃杯的指尖紧了紧,随后又松开。他觉察到杯子里的温度正在逐渐褪去,低头喝了一口牛奶。
许卿其实不太喜欢喝牛奶,牛奶是稍带着腥甜的,不放糖还微微掺着一点涩。可也许是雨夜里林千辰递过来的那杯牛奶太过温热,到现在与那个意味明显的吻联系在一起,回想起来依旧将他灼得发颤。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就捧着这杯东西了。
我不该想。许卿把牛奶喝完,楼梯口的冷风带着寒意袭卷而来。他看了看二楼还亮着灯的房间,把玻璃杯捧在怀里,缓步走了上去。
许卿一连请了好几天的假,请到了周末。
他倒不是想特意避开林千辰不去学校,只是身体忽然发起了高烧。
在冬天里许卿太容易生病了。也许是楼梯口的风太过凛冽,也或许是那场不久前大雨给他留下的后遗症,他一烧起来就浑身滚烫,从脸颊到指尖都是红的。
他没力气打电话给梅屿,也没力气自己去医院。当梅屿发现许卿的时候,他已经烧了大半天,有些意识模糊了。
第二天午时许卿褪了烧,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梅屿看着他做完全身检查,就回去处理事务了,请了一个护工在旁边看照他。
许卿看着旁边雪白的墙壁和陌生人,心已经凉了大半。他一开口说话,冷风灌进肺里,就是抑制不住地一阵咳嗽。他的头好疼,嗓音已经全然哑了,一点声发出来都是撕裂。
许卿重重咳了好几声,眼泪都几乎要呛出来。他勉强抬起眼皮,伸手将手机划开,发现里面大多是林千辰的未接电话和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