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景逸还是咬着牙关坚持着,但是随着那听不见的魔音穿耳穿身,他只觉得眼前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终是抵抗不过这如排山倒海一般盅毒的侵蚀,景逸身子不支的倒在了地上,全身的皮肤开始发黄发暗。
作为巫族最为神秘之一的绝命盅,盅引为施盅之人的心头之血,且施盅之人施下此盅之后便会身亡,而要想破盅必须在施盅之人死后的十二个时辰之内取其心头之血方可。
只是,凡能下此绝命盅的人必然不会在十二个时辰内让对方取得心头血,换句话说就是,此盅无解……
景逸的盅毒已有十余年,施盅之人早就化为一坯黄土,也就是说,他除了每个月利用天山寒池控制盅毒之外,终身必须受此盅毒侵蚀。
所以,这么些年,景逸虽然贵为沧澜的九皇子,但是却没办法回宫,因为他知道,以自己这样残破的身子待在皇宫只会死的更快,不说来自各方的暗杀,就是每个月的毒发他都没办法熬过去……
所以,他才在当年孟贵妃对自己和母妃的迫害后,佯装遇害而离开了皇宫,他要在这大千世界中找寻可以破解此盅毒的法子,只有盅毒破解,他才可以手刃仇人!
只是,他寻了十年,访遍大江南北,却依然没有法子找到完全破解此盅毒之法,虽然上次天极老人在天山告诉他,他的盅毒来自南华国的巫族,如果可以找到巫族的神女,或许可以一解。
但是巫族神女十五年前因犯了族规潜逃了出去,这么多年一直杳无音讯,是生是死都无可知,他又如何去寻她?
虽然他知道玉宸也在暗中寻找着神女后人,但是且不说当年未婚先孕的神女是否顺利产下子嗣,就算最后产下的是个女婴,可是没有经过巫族神殿的洗礼和认可,她还成不了真正的神女,如何能救自己?
只不过,从今日过后他是不是不用再考虑这些问题了?他承受了十多年的盅毒今日是不是可以解脱?
解脱?景逸一想到只要忍受过这阵痛苦,他便可以彻底解脱,他突然心里有一丝的期待……
他是要放弃了么……
他明明知道的,今天宣长彻突然现身济州找他,必定是手上有了新的筹码对付他,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派出了神秘的巫族之人,用魔笛控制他的盅毒,让他提前毒发,完全手无招架之力的任人宰割……
呵……难道就这样……死了?
一想到死,景逸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顾云溪浅笑嫣然的绝世之容,时而古怪,时而嗔怒,时而冷漠,时而慧黠……
原来,这个女人不知不觉已经刻进了自己心中如此之深了,纵使在如此好似被万虫啃咬的情形下,他还是第一个想到了……她。
她若是知道他这么死了,会为他伤心吗?
一冒出这个念头,景逸心中竟然有些不确定了,那个女人心太冷,冷的好似天山之巅常年不化的冰雪一般,他用一腔温情热心至今还没有能够融化她……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好舍不得……
纵使她依旧对自己冷着脸,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那么期望还可再见她一面,哪怕她冰冷毫无感情的对着他道:你这样真的是丑死了……
呵呵……
他真的好想笑出声,好想张口说出他一直刻在眼里心里的那个名字。可是嘴角还未扯开,就觉得喉咙一阵腥甜之气,他侧脸猛的张口吐出了一大口的血来……
看到鲜红的血晕染在他白如雪的锦衣上,如朵朵桃花绽放,妖冶刺目,他疲惫而无力的缓缓闭上眼睛。
这样也好,若是让她看到了自己这副模样,一定很失望吧……
朦朦胧胧中,景逸突然感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他拼命的想睁开眼睛,奈何身上蚀骨的痛意让他此时只能任凭冷汗直流,任凭盅虫啃噬,却无一丝气力……
顾云溪从溪苑离开后,一路疯狂的朝着春风楼赶去,她觉得心里十分不安,一种从未有过的焦躁和恐慌感让她无法镇定下来,难道景逸真的有事?
一想到那个欺霜赛雪的男子有危险,顾云溪绝美的面容一脸阴沉,脚下的步伐加快,到后来,她终是等不急的施展轻功赶了过去……
紧跟在她身后的顾毅见顾云溪急躁迫切的离开,他眼眸微沉,也施展轻功紧跟而上。
顾云溪来到春风楼后并没有从正门上去,而是从后门一路小跑的往三楼赶去。
沿路碰到了几个下人,但那些人都是认得顾云溪的,对于这个公子十分看重的人儿自然没有人敢上去拦问。
还未到琼台阁,顾云溪就发觉里面传出来的气息不对,她感觉到身上平日里温凉的蛟龙佩突然变的炙热了起来,好像在提醒着她--有危险!
顾云溪瞳孔一缩,拼命的克制住自己此刻想要上前一把推开房门的冲动,缓缓向着琼台阁靠去……
还未靠近,就看到琼台阁的门口除了宣长彻的那个贴身侍卫外,旁边站着一个一身黑衣头脸都用黑布蒙住的神秘人,顾云溪拼命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佯装着推开了琼台阁隔壁的一间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