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音再响,众人脑中升起惊涛裂岸,浪起百丈的情景,潮水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人事却不断迁变,天地亦不断变色。
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筝情,以无与伦比的魔力由筝音达开来,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神,跟着众人的心境随缘变化。
纤长白色的手像一对美丽的白蝴蝶般在筝弦上飘舞,一阵阵强可裂人胸臆、柔则能化铁石心为绕指柔的筝音,在小花溪上的夜空激汤着。
怜秀秀美目凄迷,全情投入,天地像忽而净化起来,只剩下音乐的世界。
怜秀秀想起庞斑为言静庵动情,对自己却无动于衷,心中掠过一阵凄伤,筝音忽转,宛如天悲地泣,缠绕纠结,一时间连天上的星星也似失去了颜色光亮干罗闭上眼睛,也不知想着什么东西?或是已全受筝音迷醉征服?
庞斑静听筝音,眼中神色渐转温柔,一幅图画在脑海浮现。
在慈航静斋的正门外,言静庵纤弱秀长的娇躯,包里在雪白的丝服里,迎风立于崖边,秀发轻拂,自由写意。
那是二十三年前一个秋日的黄昏。
言静庵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生生死死,人类为的究竟是什么?”
庞斑失笑道:“静庵尔乃玄门高人,终日探求生死之道,这问题我问你才对!”
岂知风华绝代的言静庵有点俏皮地道:“你看不到我留着的一头长发吗?宗教规矩均是死的,怎适合我们这些试图坚强活着的人!”
庞斑精神一振,大笑道:“我还以为静庵带发修行,原来是追求精神自由的宗教叛徒,适才我还嘀咕若对你说及男女之事,是否不敬,现在当然没有了这心障!”
言静庵淡淡道:“你是男,我是女,何事非男女之事!”
庞斑再次哑然失笑,接着目光凝往气象万千的落日,叹道:“宇宙之内究有何物比得上天地的妙手?”
言静庵平静答道:“一颗不滞于物,无碍于情的心,不拘于善,也不拘于恶。”
庞斑眼中爆出慑人的精芒,望进言静庵深如渊海的美眸里,温柔地道:“人生在世,无论有何经历,说到底都是一种‘心的感受’悲欢哀乐,只是不同的感觉,要有颗不拘不束的心,谈何容易?”
言静庵微微一笑道:“只要你能忠心追随着天地的节奏,你便成为了天地的一部分,也变成了天地的妙手,否则只是天地的叛徒,背叛了这世上最美妙的东西。”
庞斑愕然道:“这十天来静庵还是首次说话中隐含有责怪之意,是否起了逐客之念?”
言静庵清丽的脸容平静无波,柔声道:“庞兄这次北来静斋,是想击败言静庵,为何直至此刻,仍一招未发?”
庞斑嘴角牵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缓步来到言静庵身旁,负手和她并肩而立,十天来,他们两人还是首次如此亲热地站在一起。
他轻轻道:“静庵,你的心跳加速了!”
言静庵微笑道:“彼此彼此!”
庞斑摇头苦笑。
言静庵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但我却知道自己输了,你是故意不发一招,我却是蓄意想出招,但直至这与你贴肩而站的一刻,我仍全无出手之机。”
庞斑一震道:“静庵可知如此认败的后果?”
言静庵回复了平静,淡淡道:“愿赌服输,自然是无论你提出任何要求,我也答应!”
庞斑一呆道:“静庵你终于出招了,还是如此难抵挡的一招。“一阵夜风吹来,吹得两人衣袂飘飞,有若神仙中人。
点点星辰,在逐渐漆黑的广阔夜空姗姗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