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儿说:
“刚才我和玉香姐姐从那边过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流苏,流苏说二少奶奶已经醒了,不过还是很虚弱。”
颜氏点着头说:
“算她命大,都成血山崩了还能捡回一条命。”
“不过昨天遛鸟的那个主说的那番话真真寒心,二嫂没有被她气死才是造化呢。”现在小柔以遛鸟的那个主指代二少爷,自从被这位不着调的二哥打了之后,小柔就再也不想见到那个人。
“那个人还提他干嘛,眼看自己的妻子命悬一线,他居然说出那种没良心的话来,也不知道二少奶奶有没有听见,我想她在昏迷中应该没有听见,否则早就被他气死了。”颜氏想起昨天二少爷打小柔的情节,至今仍愤懑难平。
母女三个说着话,不想星邈来了,他给母亲和姐姐们带来一个好消息,老爷已经能坐了,早起还说肚子饿,吃了小半碗粳米粥呢。
小柔、小荣闻之爹的病情有好转的迹象,全都觉得很开心,唯独颜氏闷闷不乐,她想的是,昨天张大夫让他们准备后事,张大夫师从太医院医正王慎之,是王慎之的得意高徒,他说的话怎么会有假,老爷这样是回光返照,终究好不起来。尽管颜氏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她却不敢对三个儿女说,生怕孩子们年轻经受不起。
大太太最担心孙家会在三少奶奶的丧礼上吵闹,等天还没有亮就起来了,大太太还在穿衣的时候,四少奶奶来了。
朱氏见婧姝穿一身月白色绸衣,乌黑的头发挽了一个坠马髻,戴一副珍珠耳环,耳坠上的珍珠极小,只有米粒大小,这一身打扮显得肃穆但不失静雅,朱氏见了赞许的点着头,说:
“四少奶奶好雅致。”
婧姝笑了笑,说:
“我只有这一件孝服,还是先前祖母没了的时候做的。”
朱氏问芷青:
“现在什么时辰?”
“太太,才只有寅正。”
朱氏看着婧姝,笑道:
“四少奶奶起的好早。”
婧姝道:
“我想着今天会有很多事要做,所以天不亮就起来了。”
此时只见站在婧姝身后的冰玉上前,对朱氏说:
“大太太还不知道呢,昨天晚上我们家奶奶几乎一夜没睡,爬起来两三次看时辰。”
“这丫头又胡说,我昨天晚上睡的可实了,实在睡不着所以才这么早起来的。”婧姝道。
如今婧姝已经成为朱氏的左膀右臂,她既是左膀又是右臂,先前纹茜跟她的时候,朱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多一个人在身边有多重要。难怪那些嫉妒婧姝的人总在背后说,四少奶奶心机深沉,连大太太都对她言听计从。这些人出于嫉妒才这样,因此婧姝对她们从来不予理睬。只有冰玉她们几个贴身婢女才最清楚,不是四少奶奶费尽心思笼络大太太,而是大太太一刻都离不开四少奶奶。
过了卯正,天早已大亮,束府从里到外一片素白,门楣上、匾额上、房梁上、窗棂上全都披着白色的绸纱。
三少奶奶的灵柩停在从正门进去的堂屋里,闻樱一身缟素跪在灵前呜咽。
朱氏等的心焦难耐,她不停朝大门口张望,丽珠走上前,对她说:
“娘,不如派人到前面去看看。”
“二姑娘,已经派人去了,派去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芷青说。
颜氏上前,对朱氏说:
“大太太,到屋里去等吧,外面冷。”
朱氏跟颜氏进屋。
“昨天不是派谷大去接孙家的人吗,谷大让人带消息回来了吗?”婧姝问。
朱氏皱着眉,一脸忧愁的说:
“就是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谷大的消息,我才急。”
听了朱氏的话,婧姝也开始担心起来,不知孙家什么意思,自从孙百合死了之后,他们就不闻不问,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但也许汹涌的暗流就隐藏在波澜不兴的水面下。谷大昨天就去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一想到这里,婧姝的心就揪了起来。
原来孙家让侄儿孙浩然过来奔丧,孙夫人悲伤过度病倒了,孙老爷一夜之间老了几十岁。孙浩然是孙百合的堂兄,一直住在北方,他是十几天前收到叔父的信才回来的。孙浩然闻之堂妹的死讯,觉得十分惊讶。先前他甚至不知道堂妹已经嫁人,当然他也不知道堂妹有疯魔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