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姝边在冰玉的服侍下穿衣服,边笑着说:
“今天怠惰了,晌午觉睡的时间长了。”
“没事,你还这么客气,把我们当外人似的。”彩靳笑道。
“哎——”就在这个时候,彩新忽然叹息了起来。
婧姝知道她肯定在为明天孙百合的葬礼担心。
“三姐姐,不用唉声叹气,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是这么说,谁不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个主已经死了,总要落葬的,至于明天会发生什么事,那就谁也不知道了。”彩新说。
“谷管家去他们家报完丧回来说,孙家二老哭得死去活来,特别是孙夫人,几次哭的昏厥过去,我也担心明天的葬礼孙家会闹事。”彩靳胆小,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睡过安稳觉了,害怕到时候孙家的人在府上大闹特闹。
如今束府已经不能跟从前比了,两位少爷不知所踪,这是内事。外面也不太平,除了两个月前被退回一匹进贡上去的绸缎之外,就在昨天,内务府王公公来问府上借二千两银子,大太太稍微迟缓了些,没说不肯借,只不过说等他们家三少奶奶的丧事办完了,再让谷管家给王公公送去,王公公的脸立即拉长了起来。大太太见王公公做脸给她看,赶紧话锋一转,说了几句好话,哄住了王公公,二两千银子也及时奉上。
“什么王公公,这些阉人照我看通通应该杀光。他们仗着自己是皇家的人,一会儿伸手问你要东,一会儿又伸手问你要西,我们家每年贴在这些阉人身上的银子已经可以在狮子山脚下盖一座大宅院了。”彩新越说越激动。
“我们家是真的没有钱,给王公公拿去的二千两银子原本是用来置办三少奶奶的丧礼的,那是大娘放在旁边备用的,哎,这些个太监眼里只有钱,我就不懂了,像他们这种人,又没有子嗣,要这么多钱来干什么?”彩靳说。
“我们家如今入不敷出,已经是事实,多亏大娘精打细算,如此才不至于寅吃卯粮,可惜好不容易存在边上的二千两银子还是被宫里的人拿走了,明天就是三少奶奶的葬礼,不知到时候孙家会提出什么要求,万一他们狮子大开口,我们连备用的钱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婧姝不禁为明天的事担心起来。
彩新起身离座,上前几步,带着焦急的口吻说:
“我和彩靳正是来商量这个事的,我们两个合计起来统共才只有一千二百两银子,四少奶奶屋里如果有的话,也拿些出来,三个人加起来如果还凑不足二千两,只能老着面皮去问四太太借了,反正一定要凑出那个数来。”
婧姝道:
“不必问四太太借,我这就有,我们三个加起来,够数了。”
彩靳见终于凑足了二千两银子,舒了口气,说:
“这可太好了,凑足了钱,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地了。婧姝说的没错,怕就怕明天孙家的人会狮子大开口,问我们要钱,然而二千两在他们眼里又算得了什么,他们家也是有钱的,什么大钱没有见过,稀罕我们二千两吗?哎——”说着彩靳又叹息了起来。
“四姐姐说的是,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婧姝幽幽的说。
“是啊,孙家听说女儿死了之后,一点响动都没有,这太让人觉得奇怪了,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不明不白的死了岂不心痛。说什么也要过来大闹一场,最起码也会问明女儿的死因,可是到现在为止孙家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说明天来奔丧,也没有说什么人来,我怎么感觉现在的氛围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说不定明天有一场狂风暴雨等着我们呢。”彩新说完,苦涩的对婧姝和彩靳笑了笑。
冰玉见主子们满脸忧愁,就笑着劝慰她们:
“你们也别忧虑过度,三少奶奶的娘家没有响动不代表他们会对付我们,说不定孙家二老认命了,你们难道忘了三少奶奶有那个病?”
“有那个病怎么了,现在人都已经死了,正所谓死无对证,有谁可以证明她有那个病,反过来他们到可以诬告我们害死女儿。”彩新道。
“孙家明天会派什么人来到还真的不知道,不过现在再怎么担心都没有用,因为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知道。”婧姝说。
此时彩靳像想起了什么,问婧姝:
“闻樱怎么样了?前儿个我听说这丫头闹着要回去,是不是真的?”
婧姝正要开口,被冰玉抢了话头,只见冰玉哀叹着说:
“哎,到底主仆一场,开始的时候闻樱天天哭,说姑娘没了,她没办法跟老爷夫人交代,但求一死以谢罪,后来我们几个就轮番劝她,四少奶奶也劝她,四太太也劝她,我们几个就把自己比给她听,说我们和你是一样的,都是做丫鬟的,你的心情我们最能理解,她反问我们,你们到底理解了什么,我们就对她说,大家都是从小服侍主子,跟主子就像亲人似的,她见我们这么说,似乎有所感触,就说,看来你们的确跟我一样的,我也是从小服侍主子。经过我们的劝解之后,闻樱才总算不哭了。不过就在昨天,这丫头忽然说要走,三少奶奶明天就要落葬了,她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要走,岂不又要生出事端来。”
彩新点着,若有所思的说:
“她是不想面对孙家的人,生怕他们会责怪她。”
“三姑娘说的正是。”冰玉道:
“结果还是四太太把她稳住的,说既然你跟你们家姑娘主仆一场,总要看着她入土为安才行,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走呢,后来她虽不再提要走的事,不过让四太太答应她,到时候如果孙家的人要把她带走,让四太太留她下来。”
“她这样是担心孙家的人会对她不利。”彩靳道。
“闻樱害怕到时候孙老爷和孙夫人会因为她没有服侍好姑娘,而责罚她,我跟她说,即使孙家的人想动你,也有我跟四娘在,她这才放下心来,不再哭闹。”婧姝道。
“你算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不过明天孙家的人来奔丧,要不要让这丫头出来?”
“这自然是要的,怎么说她也是三少奶奶的贴身婢女。”婧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