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三少奶奶这么说,如果我还不肯要的话,就显得我看不起三少奶奶似的,好吧,这个珐琅瓶我拿走了。”纹茜爽朗的笑道。
孙百合见纹茜这么开心,以为笼络住了纹茜,从此有了一个臂膀。
婧姝把大管事谷有财叫到屋里,让他去报官,谷有财迟迟疑疑,吞吐着说:
“四少奶奶,报官似乎有点不妥,正所谓——”
还没等谷有财说下去,婧姝就接过话头: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是不是?”
谷有财一脸尴尬,讪笑着对婧姝说:
“不知四少奶奶要报官上头知道吗?”
婧姝冷眼觑着他,脸沉了下来,嗡声道:
“现在是我当家,我要报官难道还要谁同意吗?”
谷有财呵呵笑了笑,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资深奴才的世故和精明:
“四少奶奶误会了,奴才没有顶撞四少奶奶的意思——”
“既然没有顶撞我,我让你去报官你为什么不肯去,还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如果换了大太太要报官,看你还会不会这样。”
谷有财不笨,他知道四少奶奶的言下之意是说他不听她的话,然而谷有财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只见他对婧姝说:
“只不过死了一个姨娘,大可不必劳师动众,一旦报官就会满城风雨,束府是苏州城有头有脸的大户,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不大好吧。”
谷有财的论调婧姝耳朵里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婧姝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能让金娘枉死,她同情金娘的遭遇,一心想替她讨回公道,因此谁的话都听不进。人们第一次见到这么执拗的四少奶奶,一个个都在那里议论,没想到看起来温和恬静的四少奶奶居然是个倔脾气,只不过死了一个姨娘,就闹着要报官,她的醉翁之意谁不知道,她这么做无非是想对付三少奶奶,给三少奶奶眼色看。
“你说金姨娘只不过是个姨娘,死了就死了,那么奴才的命就更不值钱了,将来要是哪个奴才枉死了,也是死了就死了,连棺材都用不着,裹一条草席就可以埋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针对谷有财的论调,婧姝如此反驳。
谷有财比刚才更尴尬了,站在地下嗫嗫嚅嚅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婧姝提高音量道:
“你办事一向爽利,今天怎么这么拧巴,我知道我年轻,你是做老了事的人,所以但凡我说什么你就敢驳。”
见四少奶奶这么说,谷有财慌的跪了下来,连声说:
“四少奶奶误会了,奴才不敢忤逆奶奶,奴才今儿个斗胆顶撞四少奶奶是出于公心,而不是私心,奴才想了很久,觉得报官对我们家实在没有益处,相反还会落人口舌。最主要的是三爷,家里出了这个事,如果传出去的话,三爷恐怕都不能抬起头来做人,因此——”
婧姝被这些人逼急了,没好气的说:
“你别把三爷抬出来,三爷是最明事理的一个人,如果他知道金娘是枉死的,也肯定会报官。”
“四少奶奶为何要一意孤行,家里没有一个人支持四少奶奶报官。”
“现在是我当家,还是你当家?”
“自然是四少奶奶当家。”谷有财诺诺的说。
“既然是我当家,我为什么还支使不动你?”
“不是奴才不肯替四少奶奶办事,而是奴才担心四少奶奶一步错步步错。”
“就算有错也有我来承担,与你何干,你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还在这里啰嗦个什么,还不快办你应该办的事去。”婧姝的语气加重了,谷有财又开始吞吞吐吐。
“这——”谷有财苦瓜着脸,真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他到不是故意跟婧姝作对,而是觉得报官对束府的名声太不好,他无法理解四少奶奶为什么一定要报官,除了给三少奶奶施加压力,谷有财实在想不出第二个理由来。现在能阻止四少奶奶的人只有老爷,想必老爷也一定不会要报官的。
这么想着,谷有财已经来到四房院中。
颜氏听谷管家说明来意,对他说:
“你等着,我进去服侍老爷起身。”
“是,四太太。”
束梦清已经在翠屏的服侍下穿戴整齐了,颜氏还没有开口,他就说:
“你说我病了,打发谷管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