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莲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婧姝不停朝她使眼色,因为贵嬷嬷是林氏的陪房,林氏当然不想别人说贵嬷嬷的不是,碧莲也不是有意为之,不过一时之气罢了。
“这跟贵嬷嬷无关,她怎么知道瀮烟会这么刚烈,夫妻吵架是常有的,若个个都像瀮烟那样,这日子到底还要不要过。”婧姝这么说是想安慰林氏,因为婧姝知道在林氏心里贵嬷嬷的地位要比瀮烟高。
碧莲还不能理解婧姝的做法,她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婧姝,心想,没想到她也偏心的时候,只是不知道贵嬷嬷给她吃了什么药,她要厚此薄彼,在这件事里头受害者明明是瀮烟,她为何不替瀮烟鸣冤叫屈,而要替贵嬷嬷正名?
就在碧莲觉得疑惑的时候,彩新、彩靳还有碧荷走了进来,她们也是听说瀮烟的不幸遭遇后来的。
想起瀮烟的好,几个人都忍不住掉泪。彩新脾气耿直,有点像林氏,她要去替瀮烟打抱不平:
“不看僧面看佛面,瀮烟可是娘的丫鬟,我先前还不相信他们会这样地她,没想到那都是些没脸的,我是到现在才知道贵嬷嬷的侄子原来是个浪荡子,斗鸡走狗,吃喝玩乐无所不为,在家里更是时常大骂瀮烟,父母非但不劝,还护在里头,要是瀮烟说了他几句,他父母就说,娶的媳妇比老子娘还要厉害,这样还得了,现在辖制丈夫,过不了多久就该辖制我们了。真是慈母多败儿,瀮烟夹在一对糊涂爹娘和不争气的丈夫中间,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早知道瀮烟嫁人之后的下场会是这样,当初我就不应该放她出去,她原先也不想嫁的,是我撺掇她嫁人的。”林氏此时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怂恿瀮烟嫁人。
婧姝她们见娘这么自责,赶紧安慰她,林氏在女儿和媳妇的安慰下,才好了点,也肯吃饭了,不过只吃了一小碗粥。
姑嫂几个在林氏屋里吃了饭,略坐了一会儿,知道林氏要午睡,就都走了,唯独留碧莲下来服侍林氏。
婧姝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去看彩新的女儿了,来到彩新屋里。
彩新的女儿长的越来越像父亲,不过这样的话谁都不敢说,怕彩新难受。
“几日不见,她又长大了,也长胖了,抱在手上都感觉到分量了。”婧姝抱着外甥女道。
“她呀,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能不长肉吗。”彩新从婧姝手里抱过婴儿,准备给她喂奶。
“哎——”就在这个时候彩靳忽然唉声叹气起来。
彩靳边奶孩子,边问她:
“妹妹这几天怎么了,干嘛老叹气?”
彩靳对碧荷说:
“你先下去。”
“是,四姑娘。”碧荷退了下去。
婧姝觉得彩靳有事对她们说,只见她开口道:
“三少奶奶也太不像样了,过门都已经有五六天了,只给娘请过一次安,娘对我抱怨,说,何苦娶她回来,眼里根本就没有人,我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她从来不到我这里来,这是为何?难道她还想辖制我?我娶的是儿媳妇,不是婆婆。她是瞧不起我们吗,这就很不通,怎么说我们也是苏州一等一的大户,她做我们家的儿媳妇,什么时候委屈她了。她带六十四抬嫁妆过来,四少奶奶也带六十四抬嫁妆过来,四少奶奶就不像她这样,两只眼睛长在额头上,我这是自找的,居然给儿子娶一个活宝过来。”
彩靳的话就是林氏的话,婧姝见婆婆拿自己和三少奶奶比,还说自己比三少奶奶好,觉得很安慰。
彩新轻拍着怀里的婴儿,冷道:
“妹妹还不知道呢,她在屋里作威作福,非要给丫鬟们做规矩不可,底下的人稍有不慎,非打即骂,你看,现在她屋里的丫鬟们还出来吗,没有她的允许是不能跨出门口半步的。大房、三房那边几个算厉害了吧,也没她这么狠。”
彩靳又叹气,彩新劝她想开点,眼不见为净,她爱闹就让她去闹,只要不妨碍到她们就行,若妨碍到她们或者娘,彩新说她一定会给她点颜色看看,只要她敢在她们面前或者娘面前耍小姐脾气,彩新就给她厉害瞧。
婧姝觉得凭彩新的性子会那样做,彩新不像彩靳这么软弱。孙百合若敢跟彩新叫板,彩新是不会依她的。
从彩新屋里回来,婧姝顺道送彩靳回家。彩靳对婧姝说,三爷已经去见过杨飞了,他病了,三爷请了一个大夫给他瞧病,正在慢慢康复之中。杨飞现在身无分文,原先拿了官中的钱准备和几个山西人一起到柳州去做木材生意,没想到被人骗光了身上的钱,弄得一贫如洗,差点露宿街头。
“我看三姐姐的样子是不准备让他回来的,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三姐姐不比别人,她的性子很倔强。”婧姝在彩靳面前是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的,因为她知道彩靳十分老实。
“是呀,姐姐就是太倔了,别说劝她让姐夫回来,就算上次我在面前无意中说了一句,孩子长得越来越像父亲,还被她说了一顿,所以如果想让她重新接受姐夫的话,简直是妄想。”说完,彩靳对婧姝苦笑了笑。
婧姝道:
“三姐姐就是这样的脾气,我看等事情冷却下来再说,既然三姐夫想回来那就说明他知道自己错了,翻了这么大的一个跟斗难道还不知错吗?所以无论走到天涯海角,最后总会回到家里来,因为只有家才是最好的。”婧姝在说这些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远遁他乡的星遥。
彩靳一向都很善解人意,她见婧姝的眼睛湿润了,知道她在想星遥,柔声道:
“你也要想开些,既然四弟忍心抛下你,你还有什么好放不下的,他都没有顾过你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