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姝道:
“不如让四姐夫去吧。”
彩靳笑道:
“本来是打算让你四姐夫去的,但昨天你四姐夫到杭州进一匹丝绸去了,所以我想着是让四弟去好呢,还是让三弟去好。四弟和三姐夫比较要好,让他去,可能更好些,不过四弟现在人不在家,陪大娘去了广陵,如果等他回来再去找你三姐夫,恐怕你三姐夫的病得不到及时的医治,会出事——”
彩靳说起杨飞的病,彩新沉着声打断她:
“他病了怎么不去死,如果换做我是他,早就一头撞死了,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我看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坏人,贪墨了官中的钱扔下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远走高飞的时候他是怎么想的,想的必定是要和外面的那只骚狐狸双宿双栖,现在病了,身子垮了,就想着家里面的人能去救他,他把我当什么了。”说着彩新忍不住掉下泪来,彩靳和婧姝只能又安慰她。
听到这里,婧姝才知原来杨飞病了。
“三姐姐别哭,小心伤了身子,既然三姐夫写信给你说他病了,说明他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先前的事情还是算了,况且他贪墨的钱财并不多,最重要的是大娘没有让我们陪,就这样混过去了,其实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彩新冷道:
“我是不会让他回来的,即使他病的快死了,只剩下一口气了,我连口薄棺都不会给他,裹一条草席随便往乱葬岗一扔就算了,凭他的尸体是被野狗吃了,还是暴尸在外。”
彩靳见姐姐又生气,皱着眉头说:
“你怎么又说这种没意思的话,你我是姐妹,你的为人难道我还会不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就不相信到时候你真的会这么狠。”
彩新见妹妹这么说,冷笑着,尽管她在笑,不过婧姝发现她眼中居然有泪,看到这一幕,婧姝的心往下一沉,特别是刚才彩靳说的一番话——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句话就像一记重锤敲在婧姝心上,她想到了自己和星遥,他们不也是夫妻吗。想到这里,婧姝心里隐隐升起一股罪孽感,她一开始嫁给星遥的时候,心并不在他身上,为此她也曾彷徨过,痛苦过,挣扎过,不过自从上次在医馆里星远对他剖心露肺之后,她发现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开始慢慢喜欢上了星遥,尽管星遥不那么成熟,有时候还显得有点孩子气,可至少星遥乐观,阳光,一副大咧咧的样子,就算遇到天大的事都能用他的欢笑带过去,婧姝欣赏的正是星遥身上的这一点。
然而婧姝又何尝不知道,当她的心和星遥越靠越近的时候,另外一个人已经深陷泥潭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她理解星远对自己的一片深情,但他的想法让婧姝觉得震惊,自己是不可能和他到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隐居起来的,因为自己不想伤害更多的人,如果跟他两个远走他乡之后,爹和娘该怎么办,特别是娘,她会因为思念自己而整天流泪,自己实在不想看到这悲戚的一幕。
就在彩新和彩靳说话的时候,婧姝脑海里已经电光火石般想了这么多,当彩靳问婧姝弟妹觉得让四弟去见三姐夫好,还是让三弟去见三姐夫好,四弟和三姐夫比较要好,让他去可能比较方便,不过他现在去了广陵,最早也要二三天后才回来。三姐夫在信上说他病了,若不去看他,不是显得很不近人情。
听完彩靳的叙述,婧姝道:
“那么就让三少爷去吧,若三姐夫病了,就让他请一个大夫过去给他瞧病,若他有什么需要的,我们也尽量满足他,怎么说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哪里来的隔夜仇。”
彩新轻哼了一句,她对丈夫杨飞始终心存恨意。见了彩新的样子,婧姝心想,她这样到也不是冷酷无情,无论换做谁都会像她这样,三姐姐的心不坏,只是三姐夫实在太伤她了,其实她心里比谁都难过。
“那就这么定了,待会让三弟去见姐夫。”彩靳道。
姐妹两个又坐了会儿,说了会儿闲话,婧姝和彩靳尽量说些愉快的话题,因为她们不想彩新太过伤心。
此时婧姝心里有一个疑问,刚才进来的时候彩靳看了眼她摊在坑桌上的账册,她对彩靳说这里面有好几笔账目都是重的,比如冰玉的月例,每个月除了从官中支取和瀮烟等几个大丫鬟一样的八两纹银的月例之外,还会从二太太的账上另外支取五两纹银,这是从这个月开始的,先前并没有类似的情况,当婧姝把心里的疑问对彩靳说了之后,彩靳和彩新相视一笑,没有作答,不过婧姝从两人诡异的神色中发现,两人似乎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于是等姐妹两说完杨飞的事情之后,婧姝就把疑问对两人说了。
“这——”彩靳吞吞吐吐,好像很难回答的样子,她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彩新,还是彩新反应快,先朝妹妹微微摇了摇头,然而尽管两姐妹之间的表情做的很快,但还是被婧姝发现了,婧姝满腹狐疑,想,到底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要弄得这么神秘,她们两个在我面前从来没有隐瞒过什么,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弟妹,我们走了,你大病初愈,好好在家将养。”说着,彩新朝彩靳使了个眼色,道:
“咱们走。”
婧姝的心往下一沉,看来两位姐姐不想告诉她有关冰玉的月例为什么会从二太太那边多支五两的内情,既然她们不肯说,再问也没有用,婧姝让小丫头送两人出去,待两人走了之后,婧姝觉得闷闷的,总不是滋味,感觉两人肯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事瞒着自己,那么到底是什么事呢,婧姝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彩靳扶着彩新一起回来,走在路上的时候,彩靳趁正好没人,对姐姐说:
“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她早晚都会知道,何不刚才就告诉她。”
彩新道:
“你傻啊,万一我们告诉了她,她冲我们发火怎么办?我们不是没事找事吗?”
彩靳为人厚道,只见她皱着眉头,一脸苦涩的说:
“她跟我们这么好,我们不肯告诉她,我总觉得对不起她似的。”
彩新拍了拍妹妹的肩,说:
“我可不想自讨没趣,你也别这样,千万不要告诉她,姐姐不会骗你,她知道了之后肯定不会同意。”
彩靳眨巴着眼看着彩新,说:
“姐姐,我怎么觉得我们这么坏,她前前后后不知道帮了我们多少事,我们心知肚明,却在她面前瞒得这么紧,若是让她知道了,今后我们还有什么脸面见她。”
彩新说:
“就你唧唧啧啧磨叽人,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了,我们不告诉她,是不想触她心里最痛的那个地方,人是躲是非的,不是惹是非的,我就说你这个人太实诚,有时候做人要知道拐弯,不是她对你好,你就什么事情都要对她说,这样你在别人面前不是像透明似的,一览无余,让人一下就能看穿你了吗?你听我的不会有错,姐姐不会骗你,等她知道了那个事之后保证不会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