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姝语气平缓的说:
“我的身子骨弱,将来能不能生养还是个问题,虽然四爷对我是好的,成亲这些日子,他从来没有勉强过我任何一件事,但一个女人若不能生养的话,终究会被人嫌弃。何况像四爷这样的少爷家里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爹还娶了四房太太呢,所以我想与其娶外面的进来,不如娶家生的,一方面知根知底,彼此放心,另一方面也是我的私心,想你老成持重,不像外面那些花枝招展的。”
冰玉觉得四少奶奶在试探她,就说:
“奴婢对四爷从无非分之想,四少奶奶何苦埋汰我。”
婧姝道:
“我没有埋汰你,我是真心的。”
冰玉苦涩的笑了笑,说:
“四少奶奶就不要打趣奴婢了,奴婢哪有那个命,配四爷。”
婧姝就要冰玉这句话,她佯装失望的说:
“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也无话可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我是想着给你寻一户好人家的,只是你先前发过誓,说此生不会嫁人,将来会去庙里出家。我记得你说这话的时候,那回我才刚进府,以为你说的是违心之语,甚至以为你因为爱慕四爷,所以才这样,今天听你这么说,我终于知道你心意已决。”说到这里,婧姝看着冰玉,笑了笑,道:
“原来是我错了,你对四爷真的只是主仆之情。”
冰玉把头低得低低的站在那里,吃惊不已,想,她果然厉害,其实她何尝不知我爱慕的人是四爷,可她却说我出家的心意已决,如此今后我若想改变主意就难了。她这一手让我始料未及,她那样问我,我怎么说都不对,我若说愿意做四爷的屋里人,她就会说我有非分之想。她并不真心实意想让三爷纳我为妾,只不过逗我玩罢了,她是主子,我是奴才,我在她面前永远矮了一截。想到这里,冰玉又伤感起来。
婧姝见冰玉低垂着头默不作声,想,她此时肯定在伤感,其实我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只是刚才你的样子太厉害了,我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会越来越不把我看在眼里。我刚入府那回,你就吵着闹着要出家,那时我就知道你是个厉害的,平时还能恭恭敬敬对我,那是因为你太过聪明,不想让我抓到一点把柄辖制你,更不想落人口舌,让别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你小心翼翼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想替自己博个好名声,冰玉,你太聪明了,聪明的不得不逼我那样做。
天光渐渐亮了起来,婧姝到底还没有痊愈,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天已经亮了。此时只见冰玉坐在边上打盹,婧姝上去轻轻推了推她:
“天亮了,你去叫三爷进来,我们可以回家了。”
冰玉打了个哈欠,对婧姝笑道:
“没想到我居然睡着了,四少奶奶稍等,我去叫三爷。”
“快去吧。”婧姝昨天晚上替星远担了一夜心,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是不是跟何大夫两个坐在外间说了一夜话。婧姝觉得有点对不住星远,那样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然而长痛不如短痛,星远应该知道她是不可能跟他走的,昨天晚上她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如果星远还对她抱有希望的话,那就太纠结了。
冰玉出去了不一会儿就进来了:
“四少奶奶怎么办,三爷不在医馆,我问了何大夫,何大夫说三少爷凌晨的时候走了,他见四少奶奶睡着了就没有叫醒你。”
“什么!”婧姝显得有点惊讶,心里暗自着急星远会去哪儿,他是不是已经回家,或者到外面去买醉彻夜未归。这么想着,婧姝立即命自己打消这样的念头,不是说好不去想他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婧姝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可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她真是的内心——婧姝心里不知道有多替星远着急。
冰玉见了颤抖着双手的四少奶奶,心想,她发现三爷不见了居然急成这样,如此你居然还不承认自己爱慕三爷。就在冰玉沉思的时候,小童进来禀报:
“四少奶奶,府上派马车来接你了。”
冰玉舒了口气,笑着说:
“我们总算可以回去了。”
婧姝随小童走到外间,见何大夫站在院子里跟一个穿青灰色夹袄的男人说着些什么,两人全都一脸焦急,因为离的比较远,听不见他们交谈的内容,但可以肯定什么人出事了。婧姝对小童说:
“我们走了,劳烦你跟何大夫说一声,就说四少奶奶多谢何大夫的救命之恩,改日定当重谢。”
小童说:
“小的一定代为转告。”
婧姝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又朝何大夫站立的方向多看了一眼,见跟何大夫说话的男人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看到这一幕,婧姝有点可怜那个男的,就问小童: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跟何大夫说话的人是谁?”
小童叹了口气,说:
“那是另一位何大夫的儿子,昨天晚上另一位何大夫到府上出诊至今未归,他的儿子整整找了一夜还是没有找到人,现在正在跟师傅商量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