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苦笑着说:
“我的儿,快别说讲理不讲理了,咱们住的这个地儿什么时候让人讲过理了?我心里已经够烦的了,你就不能让我静一静吗,你妹子又没有说错,你还在禁足期间,应该待在绣楼乖乖的抄你的《女戒》才是,何苦跑到人家屋里去,让人家埋汰你。”
在母亲和妹妹的规劝之下,小柔总算安静下来,母女三个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星邈的消息,还是小荣机灵,想到让四少奶奶替弟弟解围,颜氏听小荣这么一说,马上让她去找四少奶奶。
“如今也只有四少奶奶才能帮咱们,你去四少奶奶屋里把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她,四少奶奶是最讲理的一个人,她一定有办法替邈儿解围。”
“嗯,娘,我这就去。”小荣一刻都不敢耽搁,朝婧姝屋里跑去。
小荣前脚刚走,小柔对母亲说:
“娘,我还是回绣楼去住吧,免得落人口舌。”
颜氏点了点头,说:
“如此也好,你去吧,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因为大太太把总管钥匙给了四少奶奶,纹茜心里不舒服,正要找几个人出气,我们四房势单力薄,她不拿我们开刀拿谁开刀,你去绣楼住也好,免得到时候又弄出事情来。”
小柔带着小丫头玉香出了菊园,走到枕流桥那边的时候忽然往左拐,玉香觉得奇怪,对小柔说:
“姑娘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小柔咬着牙说:
“去救弟弟。”
玉香毕竟还小,若是换做冬梅肯定会劝小柔回去,玉香什么都没有说,跟在姑娘身后朝纹茜屋里走去。
纹茜见星邈来了,让他站在地下,连椅子都不给他坐。常大娘母子见五姑娘摆出一副要审问束星邈的样子,心下得意,母子两一脸的趾高气扬。
“五姐姐今日叫弟前来不知所为何事?若五姐姐没有要紧事的话,弟还有没有完成的课业要完成,得赶紧回去。”
纹茜冷冷一笑,说:
“好个饱读圣贤书的少爷,在你五姐姐我面前居然还敢装蒜,说,今天为什么要在宗学里打架?”纹茜铁青着脸,瞪圆双目怒视束星邈,那副模样连红拂见了都觉得害怕,心想,姑娘审自个的兄弟怎么像在审贼。
束星邈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上前几步,正视着纹茜说:
“我敬你是我的姐姐,所以不妨对你直言,今天在宗学里打架一事全因有福仗势欺人所致,先前他爹调戏郁清的姐姐不成反咬郁清的姐姐一口,说郁清的姐姐勾引他,郁清的姐姐为此一病不起,差点连命都搭上了。今天我亲眼看见有福趁郁清上完茅厕出来,冷不防从背后推了他一把,郁清摔了个倒栽葱,脑门磕在青砖上,血流不止,有福趁郁清摔重了,就趁人之危,骑在郁清身上,拳头像雨点似的朝郁清脸上打去。我看不过去,就想把有福拉开,哪知这个没脸的转身就照着我的面门打了一拳,正好打在我的鼻梁上,当时我就觉得眼冒金星,头晕乎乎的,差点栽倒在地——”
听到这里纹茜打断了星邈,她何尝不知今天的事情全因有福而起,现在星邈老实不二的把事情的经过全都说了出来,纹茜原本就想拿星邈作筏,见星邈说的言之凿凿,待会就找不出借口责罚他了,不打断他怎么行。
“好了,够了,我不想听你在这里往自己脸上贴金。”纹茜道。
星邈疑惑的看着纹茜,想,我只不过把事情的经过老老实实说出来,什么时候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星邈毕竟年幼了点,他还不能完全看懂他的这位姐姐。
纹茜绷起脸,摆出姐姐的威严,开始数落星邈:
“人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到好,竟反着来了,不分轻重上来就打,你是显得自己吃得比别人好力气大呢,还是一刻都等不及要为你的好兄弟报仇,所以一上去就打人。我听说你和那个叫郁清的平时就做些不干不净的勾当,有一个典故叫什么来着,我书读的少,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有福,你说给干娘听听,那个典故叫什么?”
有福见纹茜辖制了束星邈,心花怒放,想,总算为我报仇了,刚才被你和郁清两个按在地下打得我生疼。
“干娘,那个典故的名字叫龙阳之好,有人看见束星邈和郁清两个抱一起亲嘴来着。”
“哈哈,我说呢,咱们家的少爷都有些偏门,比如大少爷老实的犯傻,二少爷居然让他养的雀儿喊他爹,三少爷是个闷蛋,四少爷那就更不用去说他了,只要是个美人就有本事弄到手。没想到老爷口中一等一的小少爷原来是这样的,好啊,等老爷从天云观回来之后,看我不告诉他,让他收拾你。”纹茜道。
有福得意的看着星邈,眼神充满挑衅,星邈紧紧捏着拳头,强忍着快要冒出来的怒火,对纹茜正色道:
“我刚才说过因为敬你是我的姐姐所以你叫我我才来,没想到我敬错了人,你既不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愿听我把实情说给你听,好,既然如此,那我只有用自己的方法解决了。”说到这里,星邈径直朝有福走去,纹茜见星邈年纪虽小,说出来的话却滴水不漏,此时又见他神色严峻的走到有福跟前,有福被星邈威严的样子唬住了,拉着母亲的衣袖,怯生生的说:
“你,你想干什么?难道打人没有打够,还想打我,我可告诉你,这里是我干娘屋里,你若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跟你没完。”
纹茜气的在心里直叹气,想,你个有福到底有没有脑子,这么说不就等于告诉星邈我在维护你吗。
星邈冷冷一笑,对有福说:“你有个好干娘,可惜我没有个好姐姐,今日之事先生还不知道,不过先生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他原先放在桌子上的那块端溪砚可是你砸坏的?还有先生挂在墙上的字画下面的小蝌蚪可是你画的?再有在先生桌子上写癞蛤蟆教书三个字的人可是你?……”星邈一连串说了有福很多顽劣不堪的行迹,有福极力否认,不过他越否认越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