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四少奶奶。”冰玉又做起了婧姝的拐杖。
林管事预先已经得了五姑娘的指示,别让四少奶奶去库房,林管事不敢忤逆五姑娘,同时又欺婧姝只不过是一个刚进门不久的新妇,因此当婧姝扶着冰玉朝库房走去的时候,林管事居然一个箭步蹿在婧姝跟前,如此不算,还伸开双臂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拦住婧姝的去路,尽管举动很无礼,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招牌似的笑容:
“四少奶奶请留步,库房不是随意进得的,况且四少奶奶脚伤在身,万一摔着了扭着了,奴才可担当不起。”说到这里,林管事沉着脸,对站在门口驾车的车夫说:
“备车,送四少奶奶回府。”
车夫不知道该听谁的,愕愣着站在那儿,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婧姝见状,绷起脸来,加重语气对林管事说:
“我今天就是要去库房,谁敢拦着,谁就是冒犯主子。”
婧姝说话的语气虽然平缓,但却十分有力,林管事心里咯噔了一下,想,可不能小觑这个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到还有些魄力,听说大太太临走以前特地把总管钥匙交到她手上,可见是个聪明能干的,我若不放她进去,等于得罪她,万一等大太太回来之后,她在大太太跟前参我一本,说不定我的日子就到头了,可是五姑娘知道她要来,嘱咐我千万别让她去库房,这回子我若放她进去了,万一五姑娘责怪下来,我的日子不同样到头了。林管事焦虑万分,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是错,大冬天的居然急出一身汗来,额头上亮晶晶的。
婧姝见林管事满头是汗,温和的笑了笑,说:
“你不用怕,诸事有我承担。”
“这,四少奶奶,这……”林管事苦涩的笑了笑,对婧姝说:
“去库房的路不怎么好走,那里有一排台阶,四少奶奶若摔着了,奴才担当不起啊。”
婧姝笑着安慰他:
“我年轻不碍事,那一排台阶怎么难得倒我。”说完,转身对侍立在边上的伙计们说:
“今儿个是我要去库房,林管事已经劝了,是我执意要去,若出了什么事,都有我一个人承担,跟林管事无关。”
见四少奶奶这么说,伙计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敢出声。
林管事见四少奶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若再不让她去,就有点说不过去,只是如此又要得罪五姑娘,林管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竟噗通一声跪在婧姝跟前,哭丧着脸说:
“四少奶奶还是请回吧,若出了什么事,奴才可担当不起啊。”
婧姝愣怔了一下,想,他因为怕担待责任所以阻止我去库房,可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吧?竟然跪在我面前声泪俱下的不让我去,这就太耐人寻味了。
“冰玉,咱们走。”婧姝的态度又变得强硬起来,毫不理会跪在地上的林管事,顾自朝库房走去。
“四少奶奶请留步。”林管事又一次拦去婧姝的去路,说:
“库房那边脏,有很多蟑螂老鼠,而且东西放的也不整齐,七扭八歪的,万一从上面掉下一件什么东西来,出了什么意外,奴才可担当不起。”
婧姝不耐烦的说:
“你左一声担当不起,右一声担当不起,哪个要你担当了?若真要你担当,你有几个头可以担当?这回子并没有人要你担当,你兴兴头头的说要担当,真的要你担当了,恐怕又高高挂起了吧?”
婧姝说这话的时候语速极快,底下的人包括林管事全都吃一惊,他们没有想到这位四少奶奶原来也是个口齿伶俐的,那份口才不亚于五姑娘。
“有什么我来担当。”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响起一个人的声音,谁这么有谱,居然主动承担责任。
“林管事,你去忙你的吧,我带四少奶奶去库房。”星远赫然出现在门口。
婧姝朝他看去,见他背着手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小厮永福。
“三爷。”林管事垂首而立。
星远站在地下,对众人说:
“你们都去忙吧,没瞧见客人们都在外面等着吗?”言毕,伙计们四散而开,去招呼客人了,林管事见三爷来了,觉得肩上的责任一下子轻了很多,就算腿伤在身的四少奶奶不慎摔了一跤什么的都不关己事,真是无责一身轻,林管事找了个借口说得看着伙计们,就出去了。
星远见婧姝一瘸一拐的,问她:
“你的脚怎么了?”
“四少奶奶的脚——”冰玉刚要说,被婧姝打断了。
“自己不小心扭伤了,不碍事。”
冰玉抿了抿嘴,见四少奶奶不让她说出实情,显得有点不高兴,星远发现了冰玉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觉得婧姝的脚肯定不是自己扭伤的这么简单。
“既然伤了脚,为何还要跑出来,擦过药油了吗?是伤了骨头还是筋?请大夫瞧过了吗?”星远一连问了这么多问题,婧姝就显得有点尴尬,冰玉还在边上呢,这丫头是个聪明的,万一让她瞧出了什么端倪,可就不好了。
“我既然能出来就说明已无大碍,三爷过虑了。”说着,婧姝扶着冰玉朝前走去。星远站在地下出了会儿神,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婧姝了,觉得她似乎瘦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惆怅的味道,他不知婧姝能不能体谅他,他不肯回家是不想面对她。星远的心情沉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