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次是她的绝境,她希望这句话会成为她生命中最后的话!
爱他,直到生命的终结。
木质的大床内,一个苍白得几乎透明的女人,静静地躺在上面,浅蓝色的床被将她紧紧包裹在其中,将她衬托得更加瘦削、娇小。
章凌硕在桌前坐着,处理手中的公事。
漂亮的眼眸,不时地看向床间的小女人。
她还是没清醒的迹象。
章凌硕,我爱你!
她细细的声音再次飘进他的脑海里,在一片平静的海面上掀起一阵狂风暴雨。那句话她说得很轻,几乎是气音,他还是清楚地听到了。
我爱你!这三个字早已被无数人说得失去了最初的感动,仅剩下无趣的乏味。跟他说过这三个字的女人,他忘了有多少。却没有一个女人会像床上这个瘦削的小女人说得惊心动魄,几乎在用生命的力量在表达。
而更奇怪的是,他竟然不排斥。
相反地,他听到之后,心里竟然还有愉悦的感觉。
他忘不了,她毫无预兆地晕倒在他的面前,他内心深处涌起的阵阵恐慌,心脏几乎跳出胸膛。
神智全失地抱着她下山,她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没有半分生命迹象,仿佛随时都会在他怀里消逝!
这辈子有没有这样恐慌过?
答案是,没有。
年少时期,他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个人挑战公司里的那帮老古董,连续不停地为一个他看好的案子辩论了七个小时,把所有的人都给说败下阵,咬牙承认他的方案。那算是他人生中的大事件之一,以前的生活没有给他任何这方面的实战经验,但他没有任何恐慌,因为他知道那些漂亮的数据无人可推翻。
但这次他面对的是虚无飘缈的生命,张扬而随性,他掌控不住,也没有任何人能掌控住生命的脉搏,只能听天由命。爷爷的去世、母亲的患病,他深刻知道生命的无常,却也不会恐慌。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终点,爷爷的终点是奶奶,爷爷的离世他没有太多伤心,愿意相信死后有团圆的世界;他的母亲的终点,他相信也不会是他,虽然血浓于水,他的母亲爱他如命,但若两年前她行至生命的终点时,她最后要见的人应该是他的父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终点,他没有。
而她,昏迷前的那句话,让他相信,她的终点会是他。才一起走过数十个晨昏的女人,他就是莫名的相信她。
相信她爱他!很爱很爱!
他找不出理由。
她,那床上那个瘦削的小女人,轻易将生命消逝这样的恐慌丢给他,自己晕倒在他的怀里,不醒人世。
章凌硕敲键盘的手微抖了一下,漂亮的唇形不悦地抿紧,然后继续流畅地敲打着。
哼!他绝不要再承受第二次。
再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他加快手上的进程,免得等会她醒了,他还在忙碌!
一阵凉凉的夜风从花木窗吹进,带来一阵小花园里的清香。
莫回在一阵淡淡的花香中,幽幽转醒。
睫毛动了动,缓缓张开眼,她缓缓地转头,看到章凌硕专注的眼,他的眼看的方向是她这边。
才一眼,她就知道,她在他的房间,睡在他的床边。而他正模样悠闲地坐在桌边,修长的双腿交叉,一只手半抚着额,表情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她的小脸有点发热,不再看他,转头侧着埋进浅蓝色的棉软的枕头里,发现自己的脸更加热气,连带心跳也加快跳动起来,因为薄被里都是他清爽好闻的味道。
“你晕倒了,我只能把你带回我的房间。”俊眸因为她的小动作变得温暖柔软,带着笑意,他解释着。
一提及此,他的心又微微提起来。
“谢谢!”莫回没动,轻声答谢。她轻轻动了动手,发现手上滴着点滴,点滴瓶里还剩一大瓶,正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往她的身体里流进。
“医生说你是血糖过低导致昏迷,打了葡萄糖和盐水,等你醒了再加入其他药。”章凌硕温声说明,站起身无声地走到床边。
“我知道。”莫回收回手上的视线,脑海里回想起晕倒前的“我爱你”,那时候她的声音很轻,他应该没听到吧!
“我听到了。”身后的男人说着,声音近在咫尺。
莫回回头,瞪着已经坐上床沿,微微斜倚在木床床柱边的男人,他是走路没声音吗?突然就出现在她的身后。
“那句‘我爱你’,我听到了。”他挑挑眉,极为好心地为她的困惑而解释着,看到她醒了,紧绷的心情放松,又想逗她。